寇馬克更憋屈了。

“啊，我正好有件事要說。”海爾森拍了拍謝伊的肩膀，“過幾天我要出趟遠門——你跟著我。”

賽拉比謝伊更快豎起耳朵。

“去哪裡？”

“南極。”

謝伊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是為了……”

“這隻是部分原因。”海爾森話鋒一轉，“——又不是你去，你為什麼這麼開心？”

“我有嗎？”賽拉努力掩飾笑容，“唉，去不了真可惜。”

海爾森眯起眼睛，他湊近賽拉，低聲警告道：“我再重複一遍，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的行動代表我的行動，你的意誌代表我的意誌。”

“——所以，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希望你能保持低調，賽拉。”

“我一直都很低調，先生。”賽拉輕輕鞠了一躬，“我會記住你的話的——絕不闖禍。”

*

保持低調——大搖大擺地走進阿布斯泰格的高層會議。

絕不闖禍——徑直坐在艾弗裡特·格林的專屬座位上。

格林鐵青著臉，怒氣衝衝地盯著肯威，而厚臉皮的肯威甚至敢對他微笑。

最讓人氣惱的是，這張圓桌上的其他人竟然對這種鳩占鵲巢的行為視若無睹。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低著頭，有的假裝看文件，有的假裝打瞌睡。那個娛樂部的總監梅拉尼·樂梅*——大腦空空的法國女人——竟然還敢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說話！

“歡迎你，肯威小姐。”樂梅熱情地笑著，“我們都很想見你一麵，可惜你之前太忙了。”

有幾個人點頭附和，還有幾個繼續打瞌睡。

賽拉注視著眾人，再看看幾乎要跳腳的格林，心中感歎：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覺嗎……

她謙虛地回答：“謝謝，女士——請不用關注我，我隻是個旁聽的。”

代替大魔王海爾森·肯威旁聽。大家默默補上一句。

隨後，賽拉朝向格林：“格林先生，好久不見！我的旁邊就有空位，請坐吧。”

格林皮笑肉不笑地坐下了。他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我坐下的時候這張椅子又沒有意見，如果它反對了，我絕不會坐的。”賽拉表現得非常通情達理，“另外，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員工的關照，他們都對你印象深刻。”

“你的員工就是我的員工。”格林冷笑，“——就連你自己也是我的員工。”

樂梅適時插嘴：“艾弗裡特，你為什麼不跟我們談談你的新企劃呢？正好，這和肯威小姐的實驗室也密切相關。”

賽拉立刻擺出好奇的姿態。格林瞥了她一眼，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是的，阿布斯泰格不能白白養一個那麼大的實驗室，好在我替他們想了一條出路……”

格林說話的過程中，賽拉一直保持著饒有興致的微笑。他替實驗室嘔心瀝血想出來的“出路”正是之前賽拉和他提過的遊戲方案。不過，儘管有剽竊創意的嫌疑，賽拉也必須承認，格林的確頗有商業頭腦——至少賽拉本人就懶得去做這樣一份複雜周密的計劃，從用戶調查到預期盈利無所不包。參會的眾人都聽得頻頻點頭，大家都從中看到了廣闊的發展前景：一個劃時代的遊戲！格林的演講結束後，許多人都開始滿意地鼓掌——包括賽拉。

“哇……這太棒了。”樂梅讚歎地看著格林，“——肯威小姐，作為animus的負責人，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等一下。”格林沉浸在被吹捧的氣氛中，傲慢地插嘴，“據我所知，肯威難道不是在’旁聽‘嗎？旁聽的人可沒資格說話。”他和另外幾個人交換了一下視線，滿臉挑釁，“更何況……我們的工作就連海爾森·肯威本人估計都插不上嘴。”

樂梅的笑意變淡了。

“的確如此。”賽拉在詭異的氣氛中點點頭，看上去非常讚同，“每個人各司其職，團隊才會有良性的發展……”她掃視一圈，大體明白了這張圓桌上的派係分彆，“我說過了，不用在意我。請繼續吧。”

……

會議結束後，格林自覺出了一口惡氣，趾高氣昂地率先離開（並不忘瞪了肯威一眼）。賽拉等了一會兒，然後走到刻意放慢腳步的樂梅身邊。和她交換了聯係方式。

樂梅紅色的短發在冷光照射下散發出金屬的光澤，就像她溫和而冷漠的微笑：“……肯威小姐，你的脾氣比我想象中要好許多。”

“請叫我賽拉。”賽拉衝她眨眼，“格林先生一直都是這麼……性格鮮明嗎？”

“大部分情況下是這樣。”樂梅有些憂慮地看了一眼賽拉，“董事長在的時候他會稍微收斂。”

賽拉立刻意識到對方在擔心什麼——沒辦法，狐假虎威也是有代價的。賽拉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靠譜一點，於是她露出寬慰的笑容：“這可不行……謙遜是人類的美德，我想格林先生應該要認識到這一點。”

“……你要怎麼做？”

“我？我什麼都不會做。”賽拉意味深長：“格林先生在公司舉足輕重……我怎麼敢隨便動他呢？”

十五分鐘後，像啃老一樣蹲在露西的公寓裡，感覺自己被全世界遺忘的前雇傭兵達科斯塔接到了賽拉·肯威的電話。

“……你好？”

“嗨，達科斯塔，你過得怎麼樣？”

“呃、還不錯？——我交房租了！”

“好的。嗯……你有興趣接受一份新的工作嗎？”

“……什麼工作？”

“公司裡有一個叫艾弗裡特·格林的人，他最近正處在危險中——因為我準備派你去教訓他一頓。不是殺死他，要更卑鄙一點……你懂嗎？”

“……你都知道了？”

“什麼？”

達科斯塔抿著嘴，覺得喉嚨有點乾：“就是格林雇我們去殺你的……公司裡有很多人盯著你，肯威小姐。”

“哇，新仇舊恨。”賽拉聽上去毫不在意，“那麼，你願意接受這份工作嗎？”

“當然，畢竟這是我對你唯一的價值了……”達科斯塔總是有著敏銳的求生意識，正因如此，在她上司頭身分離的時候，她還可以安然無恙地坐在沙發上啃水果。

有的時候，她在另外的地方也很敏銳：“我可以多問一句嗎——這是私人恩怨，還是……”

“這麼說吧，我的意誌就是團長的意誌——他親口說的。”電話那頭的肯威氣定神閒地保證，“放心大膽去做，達科斯塔，你在我們的保護之下。海爾森已經授意了——我們現在是借著他的名義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