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拉開始和自己長長後打結的頭發糾纏：“我之前很糟糕嗎？”

“……”露西從口袋裡翻出一把小梳子，“你之前很……焦慮，而且很緊張。”

賽拉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眨眨眼睛：“解決壓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們忘在腦後。”

露西不明所以。她看了看時間，然後猛地抬頭：“招待會還有一個小時就開始了。”見賽拉把自己的頭發越理越亂，露西焦急地衝上前，試圖用最高的效率讓自己的老板看上去不像不修邊幅的吸血鬼。賽拉無奈地彎下腰，任由對方整理自己的腦袋：“露西，彆緊張……我不是電影明星，不會有人在意我的外表的……”

露西難得暴躁地打斷了她：“不管你是誰，隻要站在攝像頭前麵，就一定會有人對你的外表品頭論足——跟我去趟衛生間，你脖子後麵全是圓珠筆印。”

“好的好的……我說了，彆緊張。”賽拉輕輕搭住露西的肩膀，“我被董事長抓過來上班時，他警告我必須‘好好工作’，所以我看完了關於實驗室的所有文件，順便做完了前三個季度的報表。你看過了嗎？覺得怎麼樣？”

露西看了看搖搖欲墜的文件堆，客觀地回答：“您是一位優秀的主管。”

“這就對了。”賽拉把頭發順到腦後，摸了摸後脖頸，果然摸到一手墨水。

“——我可能看上去不太靠譜，但我絕不會搞砸必要的工作。請相信我。”

*

無論從何種角度看，神出鬼沒的賽拉·肯威都不是個靠譜的人，發生在她身上的也都是些不靠譜的事。

至少在提摩西·德雷克看來，此人是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地參加記者招待會，代表公司進行正常發言的。

他有這個想法也情有可原。畢竟在他的調查報告裡，肯威對付公司裡的競爭對手的手段十分簡單粗暴：不是弄死他，就是把他扔進哥譚讓彆人弄死他。完全是一副無法無天的熊孩子做派。

因此，他剛剛抵達曼哈頓，聽到這個眾望所歸的招待會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決定加入旁聽——防止肯威厭煩了記者的提問，把話筒當成投擲武器。

反正他要調查的東西也和肯威息息相關……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星球日報》的露易絲·萊恩受友人所托，也出席了這場招待會——德雷克簡直不敢想象，超人的女朋友被話筒砸中腦袋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他坐在一群記者最後（離路易斯很近，可以第一時間撲倒對方），看著一位活潑的紅發女士朝眾人介紹阿布斯泰格即將推出的商業項目。

用animus來做全息遊戲……德雷克冷眼旁觀。這套操作就好像用核裂變技術製造節日煙花——說話人和聽眾總有一方是傻子。紅羅賓不是傻子，他立刻意識到，等到遊戲真的推出，這家公司將獲得不計其數的基因樣本，足夠他們在背地裡乾點什麼大事了……

“抱歉，樂梅女士。”露易斯·萊恩打斷了講話（德雷克的心提了起來），“雖然您說得很輕鬆，但是大家都沒有忘記，你們的技術，是建立在人體實驗的基礎上的——你們真的決定使用這種不道德的科學成果嗎？”

快門的聲音明顯變得頻繁了。

樂梅沒有說話，她麵帶溫和的笑容，朝後看了一眼：“關於這個問題，我想留給實驗室主管回答”

肯威出場了。德雷克坐直身體。在閃電一般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下，一個高挑挺拔的影子慢慢走了上來。自從在哥譚與韋恩見麵之後，他終於見到了一直處於失蹤狀態的賽拉。她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牛仔褲，柔軟的金發垂到肩膀上，像一棵隨意生長的懸鈴木。在燈光的照射下，她整個人仿佛在發光，藍色的眼睛中流動著冷靜而溫和的光澤。

她走到台前，不緊不慢地調整麥克風，隨後扶了扶眼鏡——這個充滿書卷氣的動作讓她看上去更有親和力了。這位年輕的主管似乎擁有某種控製情緒的氣場。在她準備好之前，那些火急火燎的新聞從業者竟然沒有一個表現出不耐煩的。

肯威抬起頭，目光掠過所有人，隨後落在提問的記者身上。她不急著回答問題，而是朝露易絲微笑。

提姆·德雷克聽覺敏銳，他立刻注意到這個充滿魅力的笑容讓超人的女朋友輕輕吸了一口氣。

他現在不擔心賽拉·肯威亂扔麥克風了。但他覺得比起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亂扔麥克風更好一點。

*

樂梅對肯威的新形象歎為觀止。

“真想不到……”她抱著手臂，驚奇地看著賽拉遊刃有餘地掌控全局，“她為什麼不拿這一套來對付董事會？”

“誰知道呢。”露西·斯提爾曼麵無表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老板看上去光鮮亮麗，但脖子上還有沒擦乾淨的圓珠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