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臉左右為難,最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硬幣——當初用槍哥的子彈殼自捏的,連國徽和菊花都惟妙惟肖的那枚硬幣。
我說:“看好哦,我丟硬幣,正麵把你掀下去,反麵把你踩下去,要是立起來了我就救你。”
展莫辭:“……”
我默念了一二三,然後把硬幣高高地拋到空中。它在空中旋轉著上升然後慢慢落下,最終落到了……展莫辭懸掛著的那個洞口裡麵。
我:“……”
展莫辭:“……”
掉下去了……我是要救他,還是要殺他呢……
“拉我上去。”展莫辭的聲音含含糊糊響起來。
“咦?你以為你是命運嗎?根本沒看清是正麵反麵好吧!”
“立起來了。”展莫辭再次說道。
我探了頭向下麵看過去,卻看到展莫辭牙齒之間咬著那枚硬幣。看到我的目光,他緩緩地抬起頭,讓麵部和水平麵平行。然後……從空間上來說,硬幣真的立起來了……
有沒有人覺得……他在作弊……
“自我欺騙也沒用了!反正硬幣立起來了!”展莫辭咬著硬幣,含糊不清地說,“快點拉我上去!”
咳……好吧,既然是命運的選擇……
我伸出一隻手,握住他那隻被張玄踩腫的手,把他一把拉了上來。
展莫辭跪趴在地上劇烈喘息著。他身上被張玄砍得幾乎變成了叉燒肉,剛才掛在下麵那麼久,又被張玄踩了一腳,對這種痛覺正常不會自愈的普通人來說,現在能保持清醒,已經很令人吃驚了。我也不急著催他,等他好不容易喘過氣來,他抬起頭,一雙煙灰色的眼睛盯著我。
“我不欠人人情,”他說道,“首先我要告訴你,千萬彆讓那個舒道打開寶藏入口。”
“……”
我迅速回過頭去,正看到舒道把那顆球形眼珠子,對著平台上某個他不知怎麼翻出來的凹槽嵌下去的動作。我還沒來得及喊,那顆圓滾滾的石頭已經完全沒入石台。
“喂……要是你說晚了,他已經動作了,會怎麼樣?”
“……不清楚,但是尼卡笑了。”
展莫辭正對著我的臉,他的表情很是陰沉,我提心吊膽回過頭去,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那邊張玄、槍哥、九叔和尼卡黃宗的戰圈之中,尼卡肩扛斬馬大刀立在正中,她的臉上帶著血。然而此刻,她卻直直看著舒道的方向,宛若一朵沾血帶刺的玫瑰,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妖嬈的笑容。
“舒道!閃開!”九叔大叫著。他們再也顧不得尼卡和黃宗,除了槍哥在遠處沒有離開崗位,九叔和張玄都一閃而退。九叔拖著完全沒有戰鬥能力的舒道和紅搖(已昏迷)二人組,從壁畫前麵跳開,張玄空降到我前麵,一隻手抓著我的膀子,直接無視了在我正前方搖搖欲墜的展莫辭,施展衝撞技能,把他撞翻後拖著我揚長而去。臨走時還在他背後的刀口上又是用力碾了碾。
……他要和展莫辭沒什麼私人恩怨,我就姓張!
我們都站在距離那幅壁畫最遠的房間角落處,如臨大敵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可是,沒有塌陷,也沒有爆炸,那顆被舒道塞入石台的眼球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戰戰兢兢開口。
“壁畫……看那裡!壁畫在融化!”舒道高聲叫了起來。
石台上方的壁畫,並不是直接畫在玄武岩石壁上的。你看,在畫之前,那些人還塗了一層白色塗料……
這壁畫不知道用什麼材料繪製的,我定睛看過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上麵的線條顏色正在逐漸褪去。所有鮮明亮麗的豔色模糊成一團。畫上灑然當風的英俊男子,正在慢慢變成一灘透明的液體。
而暴露出來的,是黑色醜陋的、布滿洞窟的玄武岩石壁。石壁上的洞口繼續不斷向內溶解,當到達某個極限的時候,一顆人頭猛地從裡麵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