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雙美目流轉了一下,眼波顧盼之間煞是動人。她笑著看向舒道,目光帶了輕蔑和憐憫:“舒道,對你來說,紅搖和曆史,哪一個更重要?”
舒道沉默著,並不答話。
尼卡的聲音裡,輕蔑多了很多:“那麼,我再問你。若你馬上就要死了,你是願意把剩餘的生命用來探尋一切的真相,還是放棄真相去救紅搖?”
舒道的回答依舊是沉默。
這下子連我都看不過去了。我用一種憤怒到仇恨的目光盯著他。內心的不爽程度直逼九叔給了我九百個硬幣當做工資的時候。
“你連說都說不出口嗎?”尼卡搖了搖頭,“罷了,我來告訴你這一切的真相吧。小月氏的寶藏就在你們站的地方。隻是,還缺少祭品。”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兩聲槍響幾乎是同時響起來。一槍是槍哥的子彈,還有一槍,竟然是展莫辭。
“真是有趣的敵人……”展莫辭喘著粗氣說,“但是,我不想讓你殺的人,你這輩子都不要想。那個叫地落的癆病鬼,老子今天還就是護定了!”
尼卡身形敏捷地躲了一下,可是她閃過了來自前方的槍哥的子彈,卻依舊被展莫辭的子彈打中了後背。似乎是穿透了肺葉,她咳出一口血來。
尼卡回過頭來,看著黃宗。這老兄一直很狡猾地躲在背後,任由尼卡擋在他的前麵。吃軟飯到這種程度,此男人簡直可以攀登上古今小白臉排行榜狀元地位,無人能夠撼動。
尼卡微笑著望著他。那目光中赤/裸裸的深情讓我看得一身雞皮疙瘩。她輕聲開口:“黃宗……我說過的,我愛你。”
“我知道。”黃宗虛偽地說,一邊目光四下裡掃視著,好像是在尋找突破口。
我大怒:“槍哥,你要是讓這種軟飯男跑掉,今後就彆說你是個男人!”
槍哥沒有回應我,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隻是這時候,我忽然就覺得想要掀桌。
紅搖和舒道,尼卡和黃宗。這種癡情女愛上渣男死不悔改的情節,你到底有完沒完了!
尼卡用手中的□□又擋住了一波子彈。那把刀曆經張玄的劈柴刀法和槍哥的火焰連環彈,已經豁口滿滿,裂痕遍布了。尼卡伸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刀刃。傷痕累累的掌心被劃破,血順著刀身滴下來。她轉身麵對著黃宗,笑容充滿了愛戀。她伸出雙手,一手還握著守護著兩個人的武器,緩緩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她輕聲說,“可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最卑鄙無恥,最心狠手辣,最……這世界上,沒人比我更愛你。”
她的後背對著槍哥的槍口,把他全部擋在火力之外。而他微微抬著頭,似乎這個惡貫滿盈地混蛋也因為這種不顧一切的感情而怔忪在當場。連槍哥的子彈都停了下來。這一幕是如此淒美哀涼,多麼催人淚下,多麼讓人想要怒吼“草泥馬啊這什麼玩意兒的混蛋劇情”……
尼卡的後背對著我們,我看不見她埋在黃宗肩頭的臉上是不是有淚。隻有低低的聲音傳過來:“你做得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是最適合我的,最適合的……祭品。”
最後那兩個字,是從喉嚨深處呢喃出來的。我幾乎都沒有聽清楚。隻是我看到尼卡似乎抬起手來,雙手在黃宗背後合攏了一下。然後對著我們的從尼卡肩頭露出來的黃宗的臉,忽然之間表情轉為了極度的驚訝。一個金色的小三角從他左胸位置透了出來,隨之透出來的,還有鮮紅的血。
“偉大的先神啊,第三個祭品……小月氏Nicho,在此為您獻上。”
尼卡輕聲呢喃著,然後鬆開了環抱著黃宗的手。她的胸前被黃宗身上的血染了一片,黃宗的身體翻倒過來。在他背後左心口的位置,赫然插著一個三角形的金色薄片。薄片的形狀很古怪,透過被血浸透的顏色,似乎上麵還刻著什麼紋路。而在地上扔著的是尼卡的斬馬巨刀,已經斷作兩截,刀身內部有一個小小的空間,好像正是黃宗背上那薄片的形狀。
尼卡向著我們這邊微笑,血腥之中綻放出的宛若罌粟般的笑容。她一隻手輕鬆抓起黃宗的領子,把他朝九叔站的那麵壁畫扔了過去,九叔向旁邊閃了一下,黃宗的身體重重砸到牆壁之上,那三角形薄片透體而出,從他心臟裡麵湧出來的血噴濺狀染紅了壁畫。
在我們震驚的目光中,壁畫上緩慢出現了新的東西。那棉花糖一般的筋鬥雲之上,除了青年男人的臉,旁邊出現了另外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而在筋鬥雲下方,跪拜的小月氏人遠方,隨著鮮血的渲染,一個巨大的影子正在緩慢浮現。
“先神啊……請您從千年的沉睡中蘇醒吧。請您從那遙遠的黃金城歸來,小月氏的族人聽任您的召喚……”
尼卡的表情虔誠而肅穆。她不顧自己身上數道幾乎致命的傷口,朝著牆壁上掉落下來的那具屍體跪拜下去,一拜一叩首。
“Nicho為您獻上最合格的祭品……請您務必帶領我們,恢複那遠古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