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都是死人的地方,我很難睡得踏實。三個小時後張玄悠悠醒轉的時候,好像很疑惑抱枕眼睛下麵的兩個黑眼圈是哪裡來的。
我怨恨地看著這幫節能冠軍一個個如同被人揍醒一樣準時醒過來,迅速進入活動狀態。蒼離在確定外麵的沙暴已經停止之後,槍哥從後車廂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小型定向爆破裝置,熟練地卡在石頭縫中間,我們退後幾步,一聲悶響之後,那附近的幾塊石頭碎裂開來,很精確地露出一個差不多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傍晚沙漠還沒有散儘炎熱的風,吹散了這個洞窟裡腐朽死亡的氣息。洞口比這裡的石膏屍體地麵高出一截,能看到外麵一小塊天空,好像鑲嵌了碎鑽的天鵝絨。我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我的同類太多的地方,甚至把九叔擠到一邊,貓著腰率先鑽出了洞穴。
肆虐了幾乎一天的沙漠終於平靜下來。地麵上是新覆蓋上的沙土。起伏連綿的黃色沙丘一直延伸到眼睛能看到的極限位置。頭頂黛青色的夜空隻有幾顆極亮的星子,好像連星星都被沙暴刮走了一樣,帶著幾分被掠奪過的荒涼。
現在是晚上七點多一點,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西邊的天空還殘留著一抹嬌豔至極的玫瑰色。兩種對比鮮明的顏色鑲嵌在一起,加上天空之下的巨大沙丘,這種場景簡直是言語無法描述的奇異美麗。
九叔、槍哥和張玄從我身後魚貫鑽出了洞穴。他們都默契地沒有說話,保持著一致的安靜注視著天空和沙漠。蒼離抄著口袋走到了前方,望著遠方的落日慢慢舒展開雙臂。
“好美啊。”他感慨道,“雖然已經離開了沙漠這麼久,但是這種場景,能讓每一次久違變成初見。”
他穿著很有裝逼範的長風衣,清雋漂亮的男子,舒展著略顯瘦弱的修長身體,看上去簡直是比起沙漠落日都不遑多讓的美景。
“好美啊……”蒼離繼續感慨。低沉的聲線輕緩地浮在塵沙之上。簡直是可以直接截入MV不用後期的美景美音。
蒼離忽然回過頭來,有些奇怪地看著我:“阿守,我動作都擺了這麼久了,作為唯一的女隊員的你,為什麼不來配合我擺個泰坦尼克經典姿勢?”
“……”我聽到了自己那顆欣賞美的心靈哢嚓嚓碎裂的聲音。
張玄麵無表情從後麵扔的石頭正好砸到蒼離腦門上,這個一米九多的高大男人立刻蹲下來蜷成一團,很嬌弱地痛楚呻/吟著。
我一臉黑線地教導著張玄“不要亂扔石頭砸到小朋友怎麼辦”,一邊拉著張玄目不斜視繞過地上那一團,走到了離蒼離最遠的角落。
“槍哥,怎麼把車子弄出來?”我問道,“看這方圓百裡都不見一根草的地方,我們還要開多久才行啊?”
“這就要問我們的向導了。”槍哥很不耐煩地踢了裝柔弱的蒼離一腳,“喂,那個娘娘腔,我們要走哪裡?指南針好像正常了,你知道具體方向嗎?”
“向著太陽走……”蒼離站起來看了看天,才恍然道,“啊,太陽已經落山了嗎?那就是該休息了。明天早上再趕路吧。”
“……”
我真的很開心,有人代替我搶了天門最短板的位置。
星光與月亮足以把這一片沙地照得潔白如雪。九叔背著雙手往前走,走幾步便停下來察看一下周圍的情況,他忽然說道:“蒼離,下麵的通道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嗎?會不會還有支路?”
蒼離搖頭:“不會了。像這種殉葬道是用來接引死者的,因為怕亡靈在地下迷路,一般很少有其他的路。”
“那就很奇怪了……”九叔低聲自語著,“我們是沿著地下河流往上遊走的。從聲音判斷,到了這裡地下河應該已經距離地表很接近了。如果沒有其他的支路隔離,地麵上怎麼會依舊寸草不生?”
沙漠裡的植物都是極為頑強的。隻要有一點水的地方它們都能紮下深根。可是這裡居然連胡楊和荊棘灌木叢都沒有,的確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