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先生要陪我白頭到老嗎……(1 / 2)

謝珩再次道:“進來。”

桃夭哼哼,“就不進。”

兩人僵持片刻,謝珩斜睨她一眼,撥弄著布偶娃娃重新縫補過的眼睛,“是誰說,以後會對我很好很好,再也不會惹我不高興?”

桃夭遲疑片刻,低著頭,“是我。”

早知道,她就不亂承諾了,都怪那個賣衣裳的老板娘,說大婚之夜可以叫夫君,定能哄得先生高興。

可先生也不見得有多高興,還總是凶她。

現在好了,還成了把柄。

她背著藥箱磨磨蹭蹭走過去踞坐在他麵前,怯怯望他一眼,“先生是不是想打我?”

她打定主意,他若是敢打她,她就不要他了。

她現在有錢了,大不了再找一個贅婿就是。

謝珩不解,“我為何要打你?”

她偷偷把自己的娃娃從他手中拿過來抱在懷裡,咬了咬指甲,鴉羽似的眼睫顫個不停,“我們村裡有個男的就喜歡打她媳婦兒。說她不聽話。我瞧著那個嫂嫂已經極溫順了,可他還總是欺負她。我這麼不聽話,先生總覺得我不好,說不定也想打我。”

她話剛說完,一隻大手輕撫著她的頭頂。

很溫暖。

桃夭從娃娃的身體裡抬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謝珩。

原來先生也會有很溫柔的時候。

仔細想想,先生待她溫柔些,她還是舍不得先生。畢竟除了蓮生哥哥,她不曾見到像先生這般漂亮矜貴的男子。

最主要他一來,阿娘病就好了,他們一家子就可以同從前一樣好。

她抓著即將要收回的手擱在臉上蹭了蹭,“先生以後都不要凶我好不好?我會很乖很聽話。”

謝珩望著天真懵懂的少女,想著蓮生娘的話,心裡一軟,“我家中有一妹妹,與你年齡相仿,也許,比你還大些。”

他頭一次主動提及自己的事,桃夭一臉好奇,“那她很聽話嗎?”

“聽話?”謝珩突然輕笑了一下,“恐怕這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更不聽話的人了。”

全長安的人都知道安樂公主驕縱跋扈。

她從不知道“聽話”二字如何寫。若是一日不弄出些事情來,反倒叫人心裡不安樂。

這麼久以來,桃夭還是頭一次見謝珩笑,似冰雪消融,矜貴淩厲的眉眼處多了幾分寫意風流。

怎麼會有人笑起來這麼溫柔好看?

她一時看呆了,徹底將他之前凶自己的事兒拋諸腦後,挨著他屈膝坐下,“先生一定十分喜歡自己的妹妹。”

他頷首,“若是以後你有機會見到她,說不定也會喜歡。但是最好不要見到她,因為她很愛捉弄人,也許會欺負你。這天底下,除了我,沒有她不敢欺負的人。”

“那她為何不敢欺負你?”

“長兄如父,她怕我。”

桃夭不懂,“那你們的阿耶呢?難道……”

“沒有你想的那種事!”

他突然在她光潔的額頭輕彈一下,又伸手替她揉了揉,“我的父親有自己心愛的女人,也同她生了兒子。他全副心腸都掛在那個女人同那個兒子身上,所以並不怎麼管我妹妹。”

先生的家庭聽起來實在太複雜了。

她這些年,自有記憶以來,見過最複雜的家庭就是村裡養豬大戶趙屠戶家。他家裡買了一個小妾,那個小妾也給他生了孩子,所以他們家的事兒總要給人拿出來議論。

她問:“那你的父親喜歡你嗎?”

“喜歡?”謝珩自嘲一笑,“他也許是喜歡我的。”

喜歡自己從不犯錯,喜歡自己能夠成為天下人的表率,喜歡自己來替他處理冗重的國事,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與心愛的女人荒唐度日。

甚至,他有些害怕自己。

害怕自己這樣一個“假道學”,也許哪天反過來管他這個聖人的荒唐事。

“那你阿娘呢?”

“她嗎?她覺得我是她唯一的希望。所以,她從不允許我犯錯。”

“先生真可憐。”她突然抬手摸摸他的頭,“我總是犯錯,可我阿耶阿娘還有蓮生哥哥從來不罵我。”

謝珩微怔。

他貴為堂堂一國太子,說什麼的都有,卻從未有人說過他可憐。

她又問:“那先生可以像喜歡妹妹一樣喜歡我嗎?”

謝珩聞言,認真打量著小寡婦。

明麗嬌妍的麵孔上還帶著幾分青澀的稚氣,那一對清澈如水的眼眸裡仿佛容不下任何的心機,單純,熱烈,帶著海棠著雨,芍藥籠煙似的美。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不知怎的,就滑到了被粗布麻衣下包裹的那一團與那張青澀的麵孔完全不相符的成熟飽滿處,再往下,是一截雪白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身……

他幾乎是立刻收回視線,平複心中悸動,搖頭,“不能。”

“為什麼?”

她伏趴在他的膝頭,撒嬌似的問:“先生為何不能把我當妹妹一樣疼?我也會很疼很疼先生的!”

“坐好,成何體統!”謝珩板起麵孔。

桃夭委屈巴巴的坐好。

可是溫柔的先生她真的好喜歡。

她很羨慕先生的妹妹。

她也想做先生的妹妹,但是先生不要她。

她泄了氣,耷拉著腦袋打開藥箱將包用的細棉布還有藥粉拿出來準備替他上藥。

謝珩伸手解了圓領跑衫的係帶,並未將衣裳全部脫下,隻拉開衣襟將傷口露出來。

一條蜈蚣一樣醜陋的疤痕就這麼盤踞在他結實的腹部處,就像是上好的美玉上多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