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說起來也要笑:“誰能想到呢,秦家的男人個個是猛將,卻吃不得杏仁,聽說從老太公那輩開始就這樣了,二爺吃了那玩意兒,身上要發疹子的,沾不得。”
阿檀認認真真地點頭:“精貴人,精貴毛病,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記得很牢,這樣不行,還有彆的,我會的花樣多著呢,不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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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請示二爺晚上在哪裡用膳的時候,秦玄策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留在觀山庭。
果然,掌燈時分,小丫鬟們捧著飯食上來了,阿檀也跟在後頭。
先前分明和這婢子說過,沒事不要到他麵前來,她卻偏偏總在他眼皮底下晃來晃去,存的什麼心思?
秦玄策麵無表情,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
這位爺又怎麼了,每每見她,臉色都不太美妙,白瞎了他這麼一幅好相貌,看過去凶巴巴的,叫人害怕。
阿檀心裡打鼓,神色愈發嬌怯不堪,低了眉目,隻敢偷偷地看他一下。落在秦玄策的眼裡,就成了媚眼婉轉的模樣,大不正經。
好在小丫鬟很快就將飯食在案上擺好了,把秦玄策的目光吸引過去了。
一碗碧畦香稻粳米和三樣菜。
一盤白色的,形如菊花,花瓣細長,層層疊疊地鋪陳開;一盤紅色的,形如茶花,花瓣圓潤,片片交錯;還有一盤金黃的,形如繡球花,一大團簇擁在一起。
精美細巧,宛若天成。
秦玄策不動箸,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阿檀,目光嚴厲。
總擔心她又做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阿檀馬上讀懂了他的眼神,溫順地稟道:“如今初春時令,合著要餐花飲露,白色的是玉蘭白鱖,玉蘭花苞和鱖魚肉蘸了蛋清煎煮的,紅色的是紅燒豕肉,切成了花瓣的形態,用了玫瑰花醬,酸甜口,黃色的是蝦仁切花,裹著鹹蛋黃炸出來的,這道菜沒有用花材,不過撒了豆蔻和辛夷粉末,有花香氣。”
她說到自己喜歡的東西,臉上不自覺笑了起來,微微地歪著頭:“這是我專為二爺用心做的,二爺嘗嘗看,口味可還合您心意?”
秦玄策這才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邊還會露出兩個小酒窩。
他想起了她立在玉蘭樹下的姿態,平心而論,春色繁花皆不如她。雖然薑氏說過,那是盧曼容慣用的手段,但秦玄策對此沒有絲毫印象,唯有今天,在橋上望去,花樹人影,灼灼入眼。
阿檀的聲音總是軟軟的,大約連她自己也不覺得,帶著一點魅惑的意味:“時間倉促,來不及細心準備,先這幾樣,待過兩三天,叫人去采辦些當季的花草來,我給二爺做個繁花盛宴,可好?”
秦玄策麵色如常,未置可否,拿起筷子,逐一嘗了幾口。
玉蘭白鱖爽滑鮮香,咬下去,清新的花香在唇齒間綻開,風味甚是獨特。紅燒豕肉不知道怎麼做的,薄薄的一片片,豐腴爽口。而那蝦仁,外酥內嫩,濃香馥鬱。
如此美味,令人愉悅,秦玄策突然覺得麵前這婢子看過去有點順眼。
她羞澀地望了過來,緊張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睫毛濃密纖長,尾梢還微微地翹了起來,就像小刷子,不自覺地撩了一下。
不,他收回剛才的想法。
秦玄策的手停了下來,麵色淡淡的:“還不下去?”
“啊?哦。”阿檀有點失望,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
秦玄策不知為何,竟然鬆了一口氣,豈料他的筷子剛剛重新拿起來,就聽見阿檀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
“二爺……”
阿檀從門扇邊探出半張臉,她總喜歡趴門縫,似乎這樣會安全些:“明天,可以帶我一起去大法明寺燒香嗎?”
“為何帶你去?”秦玄策聲音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