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她入魔 “你偷偷跟著我?”……(1 / 2)

朝照月一出來,朝今歲就追了上去。

他們一齊朝著山下走去。

朝照月很早就進入了金丹期,從外貌上,不過是個十八九歲英姿勃勃的青年,豎著高高的馬尾,把劍背在背後,嘴裡還叼著根草。

一雙寒星似的眸子,一開口就是:“聽說你把風流雲給捅了?”

他冷哼了一聲,“我早就想教訓他一頓了,還給你下藥?真不是個東西!”

他走得快,大步流星地,長發一甩一甩,不得不快步追了上去。

——他從小就這樣,小時候她一點點大的時候,他帶她下山玩兒,常常因為走得太快把短腿的妹妹給弄丟,往往要掏錢的時候,才想起還有個抱著錢袋的小跟屁蟲。

她小時候總覺得自己足夠聰明,而朝照月卻不是個貼心的哥哥,她不僅要時時為他操心,生活上還要反過來照顧他。

畢竟他時常練劍入迷,不吃不喝;下一次山就容易被騙得一貧如洗,雖然劍修都很窮,但是窮成朝照月這樣響叮當的,還是十分少見的。

她有時候想,沒有她,朝照月要怎麼辦?

然而,在她奄奄一息,成為被所有人放棄的廢人之時,隻有這個不怎麼合格的哥哥,為她下刀山火海——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了朝照月死後,再也沒有一個人再站在她身後。

她付出了血的代價飛速地成長起來,才知道什麼叫,天大地大,何以為家。

她突然間站住了,問道:

“朝照月,如果我想離開這裡,你會和我一起麼?”

朝照月叼著草轉頭看她,

“還沒到離家出走的地步,風流雲又不是被你捅死了。”

“彆理朝太初那個老不修,今晚回明月山去,彆去思過崖了,要是明日夙家來人,我去會會他們。”

朝今歲卻站住了,輕聲說,“差不多吧。”

“我把他給廢了。”

他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把草給用力嚼了,拉著她就跑。

*

明月山偏遠,本來還有幾個侍童,但是朝今歲長大後喜歡清淨,就隻留了玉婆婆一個。

玉婆婆端了兩碗用山下的靈米熬煮得軟糯的粥上來,送上幾碟小菜,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沒有打擾兄妹倆。

朝照月聽她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狠狠地皺了皺眉。

“風流雲的父親不僅是家主,還是個元嬰後期的高手。風家世代經營,占據了三座城作為產業。而他們家幾代單傳,隻活下了風流雲這個兒子。”

“朝太初一直想和風家聯姻,風家有錢、勢力又十分龐大,我們昆侖雖然弟子多,卻日漸衰微,沒有幾個強有力的盟友。”

“朝太初若是不願意得罪風家,大概率不會保你。你明日就走,在外麵躲到事情平息後,我會想辦法讓你回來。”

如今修真界和魔界正在維持著短暫的平衡。

二十多年裡,雖然小摩擦不斷,卻再也沒有大的紛爭。然而這種平衡岌岌可危,一旦打破,就是一場惡戰。

修真界暗潮湧動,各方勢力都在尋求盟友,企圖在開戰之時,爭取更大的話語權。

這也是昆侖為何一直企圖和夙家打好關係的原因。

朝今歲看得清楚並不奇怪,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心鑽研劍術的朝照月竟然也看明白了。

他們對坐半晌,氣氛十分凝重。

朝今歲:“朝照月,那個字念夙,不念風。”

朝照月:“……”

*

回到房間裡,係統終於忍不住道:

“宿主,我怎麼感覺,他不想離開?”

她看著跳躍的燭火,

“你的感覺沒出錯,他是不想走。”

“他不想我和整個昆侖為敵,再加上個夙家,怕我被雙方追殺,死在外邊。”

“所以他想留下來,由他來承受兩方的怒火,這樣,我就可以在外麵心安理得地躲著了。”

係統感覺宿主好像在生悶氣,不敢吭聲了。

朝今歲打開窗想透透氣,就看見了朝照月在樹梢上。

他的胳膊枕著腦袋,還翹著二郎腿看著月亮,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伸手,一隻靈果就嗖地朝著他的腦門彈了過去。

下麵傳來了一聲“唉喲”,她把窗戶哐地關上了。

但是,再也睡不著了。

她突然間想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沒有經曆那慘痛的一世,她也不會想要離開這裡。

畢竟,她出生在昆侖,朋友、師長、親人,幾乎都在這座巍峨的劍宗裡。

她是如此,朝照月也是如此。

她毫不懷疑,如果她要走,朝照月會為她殺出一條血路,甚至為她殿後,但是他會願意和她一起離開這裡麼?

他還沒有經曆過背叛,如何能夠對著他們拔劍?

在他的心裡,從未將自己和昆侖對立。

他也隻會認為,隻要他留下,一切就還有回旋的餘地,他還對親人、宗門,殘存著信任。

就像是上一世的她。

她忍不住手指用力,把小眼睛給捏疼了。

小蛇冒出頭來,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她鬆手,垂下了眸子。

好一會兒,她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嗓音。

青年的嗓音帶著譏誚,“我一直以為,你在昆侖過得很風光。”

眾星捧月,光芒萬丈。

誰知道華麗之下,遍地瘡痍。

“是風光。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她低頭看著那條蛇,但是奇怪的是,小蛇並沒有被它的主人附身。

說話的,是一團從她身後冒出來的黑氣,緩緩凝聚成了那隻英俊魔頭的虛影。

長發及腰,殘缺的魔角在黑氣當中,顯得更加鬼氣森森,他低下頭,問道:“那你,過得開心麼?”

她一愣,因為從未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許久之後,披散著長發的清冷少女撥了撥燈芯,側臉沉靜,“開心又如何,不開心又如何。”

半空中黑色的虛影凝視她許久,語氣古怪至極,

“早知道,就不放你離開魔界了。”

她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是無論如何,一定要回到這裡的。”

她想說的是,了結前世的恩怨,但是落在了這魔頭的耳朵裡,就變得非常刺耳了。

他冷笑,“是啊,左一個師兄,右一個師弟,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