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頭靠近她,黑氣穿過她的身體,陰冷道,
“真應該,把你用鐵鏈子鎖著、關進地宮。”
他突然間一頓,
“哦,還有個從人間撿回來的徒弟。”
她順著那魔頭的視線,看向半遮的竹簾外。
細雨紛紛,無涯站在了雨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身影單薄,卻安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她不見他,就要站一夜似的。
黑氣在她的耳邊,語氣陰寒,
“你說,這麼癡心的人,要是把他的心臟挖出來看看,是不是會長得和彆人不一樣?”
她的手指一顫。
因為她知道,這是這魔頭會做出來的事,他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他的眼神就像一條黑暗中,陰毒的蛇,正在嘶嘶吐著信子。
她不得不開口,
“燕雪衣,我把他帶回來的時候,他才五歲。”
英俊的魔頭冷笑,拖長了尾調,
“是啊,那時才五歲,現在不就大了麼?是不是,小歲師尊?”
朝今歲:……
麵對無涯這個徒弟,她的心情很複雜。
但是既然她不想留在昆侖,也不想繼續和昆侖有什麼牽扯,這段師徒緣分,還是斷了吧。
在他選擇了默認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心力去解釋了。
尤其是她知道,在那個夢境裡,他選擇了站在她的對立麵。
現在保住他的小命,算是全了他叫了她這麼多年師父的情義。
她看了看外麵的無涯,叫來了玉婆婆。
“他一直認為我教他教得太慢,一直管著他不讓他出頭,從今天開始,讓他不用來明月山了,以後的功課劍法,都去找大長老,他會安排好一切。”
她頓了頓,
“對了,跟他說,我本來就沒收他做弟子,以後,還是不要叫我師父了。”
……
關上門,透過窗戶看著玉婆婆朝著無涯走去,她問道,“這樣,還生氣麼?”
英俊魔頭的虛影從她身後飄出來,嘴角噙著笑,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個麵色慘白的少年,語氣滿是惡意,“小歲師尊,好狠的心啊,你看他心碎成這樣了,不去哄哄?”
她歎氣,“不了,我還有一個沒哄完。”
魔頭怒極反笑,想要問她還要哄哪個,突然間想起——
這裡沒彆人了。
他本來暴怒的火苗立馬被熄滅了。
想要笑,但是心中仍然有種被戲弄的不爽,嘴角的笑意又消失了。
臉色忽明忽暗了半天,冷哼了一聲,算是放過那個什麼勞什子的無涯了。
但是這魔頭的注意力卻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突然間產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下一秒,黑氣繞著她轉了兩圈,突然間分裂開來。
它們幻化成了好幾團虛影,每個虛影都變成了一個長發的英俊魔頭。
每一個他都低下頭和她絮語,聲音蠱惑,仿佛帶著回音——
“你看,你對無涯那麼好,他還不是認為你錯了?”
“他們這麼對你,你不想……都殺光他們麼?”
“狼心狗肺的東西,挖了他們的心肝。”
“隻留下聽話的人,全殺了,不好麼?”
一時間,魔氣彌漫了整個屋子。
長發的少女身形一晃,猛地回神,
“燕雪衣,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她突然間想起了那枚至今都沒有消散的牙印。
一個魔頭露出了一個惡意的笑,湊近她:
“還記得那個牙印麼?我在上麵注入了一絲魔氣。”
——用犬齒。
顯然,睡了魔界之主,還想要全身而退,就是做夢。
他竟然想誘她入魔!
一個魔頭含笑:“一旦你情緒低落、心性不定,我就會出來。”
又一個魔頭在她耳邊低喃,“為何不入魔?”
另外一個輕嗅著她的長發,“榮耀、權力唾手可得,隻要——”
她被逼得往後退了一步,卻又撞上一團黑氣,身後的黑氣凝聚成了一個高大英俊的魔頭:
“拋棄那麼一點點偽善。”
小小的內室被結界封鎖,裡麵的魔氣衝天。
係統急了,但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對宿主出聲,要是宿主真入魔了,好家夥,強強聯合,還有誰能拴住這瘋子!
情急之下,係統隻能紮了宿主一下。
她識海劇痛,咬牙,眼神陡然清明,
“不,我不會入魔。”
好幾個魔頭臉上蠱惑的表情齊齊消失,露出了猙獰又冰冷的笑意,
“是麼?”
危險的魔氣暴漲,幾乎將她吞噬。
他們一起幽幽地看著她,高大身形籠罩了她,晦暗的眼神像是要擇人而噬。
“為什麼要拒絕我?”
這仿佛是個送命題。
她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了最中間的那個魔頭。
“因為入了魔——”
她杏眼浮上了一抹笑意,
“心眼會變小。”
“燕雪衣。”
“你怎麼知道他是我從人間撿回來的?”
長發少女靠近那個英俊的魔頭,輕柔地在他耳邊問:
“你偷偷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