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 薑嶠,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捎上……(2 / 2)

彆空山 靜沐暖陽 3712 字 8個月前

所以在暗道裡,鐘離慕楚說會護她周全,純粹就是鬼話連篇!

若鐘離慕楚真想幫她,就不會在叛軍攻城時無動於衷。再往前說,若不是他袖手旁觀,憑借鐘離氏在各地的勢力,霍奚舟和越暘怎麼能這麼勢如破竹地攻進建鄴?

更何況,鐘離慕楚想殺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在鐘離慕楚眼裡,她好似就是那塊砧板上的魚,再怎麼拚命求生,也隻能任人宰割。

不過鐘離慕楚一定也沒想到,一條魚的垂死掙紮,最後竟會重傷了他自己。

放下手裡的茶盅,薑嶠深吸了口氣,轉頭朝屏風後望去。

鐘離慕楚睚眥必報,但凡還剩一口氣,都不會輕易放過她。保險起見,她最好還是繼續留在侯府,待城內風波平息,再尋機會離開。

隻是與霍奚舟的這場戲,該如何演下去呢?

***

轉眼過了幾日,時近盛夏。

赤日炎炎,空氣沉悶熾熱,連絲風都沒有。往日人群熙攘的朱雀長街,也受到了冷落,隻有寥寥幾個行人。

一人抱著書卷行至長街儘頭,明明方才還熱得滿頭大汗,此刻突然就感到一絲寒意竄上背脊。

他下意識轉頭,望向自己方才經過的府邸。

這是整個朱雀街最靠近皇城的府邸,曾經也是南靖最尊貴的高門世家——僅次於薑氏皇族的鐘離府。

可惜,廢帝薑嶠登基後,根本不顧鐘離氏昔年襄助他的情誼,更不顧與鐘離太後的母子情。

先是鴆殺丞相鐘離裕,再趁鐘離氏其他人方寸大亂時,數罪並罰,幾乎滅了鐘離氏一族。數日後,鐘離太後也在宮中溘然長逝。

昌盛了近百年的鐘離氏,最後竟隻留了鐘離慕楚一個活口。可惜這根孤苗現在恐怕也保不住了……

鐘離府府門緊閉,府內一片死寂,四處透著森寒之氣。偶有下人自院中經過,也沒有任何表情,猶如鬼魅般,連腳步聲都壓得極低。

主院的臥房,門窗緊閉,就連床榻四周的紗帳都換成了一層層不透光的黑色帷幔,乍一看竟像一方棺材,壓抑得令人透不過氣。

身披白衣、肩頭纏著紗布的鐘離慕楚半闔著眼,靠在床頭,臉色白得近乎透明,連肌膚下的青筋血絲都看得清清楚楚。

薑嶠紮傷他的那柄匕首叫勾魂。雖然看上去和尋常匕首無異,但用材十分特殊,是由一塊奇石精心打造。隻要在人身上輕輕劃上一刀,哪怕是指甲蓋大小的傷口,也會血流不止,藥石難醫,直到傷者血儘而亡。

若非鐘離氏的人脈遍布江湖,從藥王穀請來了醫師,用各種珍稀藥材為他續了一口氣,幾日前他便已經一命嗚呼。

帷幔外,鐘離慕楚的死士牧合呈上了那柄勾魂。

“郎主,在宮中發現了被陛下丟棄的勾魂。”

鐘離慕楚拈著佛珠的動作頓了頓,倏然睜眼,嘴角揚起笑,聲音輕飄飄地,沒有一絲氣力,“難怪你們在暗道出口撲了個空,原來是又回宮了……他倒是膽子大。”

思忖片刻,鐘離慕楚啟唇,“將薑嶠還活著的消息透露給越暘和霍奚舟。”

帷幔外的人剛要起身,突然又被叫住,“等等。”

室內靜了許久,才再次響起鐘離慕楚虛弱的聲音,“不必去了。”

鐘離慕楚側頭,看向自己的右肩,纏裹的白色紗布再次被湧出的血液浸透。

“我們舅甥之間的貓鼠遊戲,多了兩個外人還有什麼意思?”

鐘離慕楚伸手,在那抹鮮紅用力一按,眼裡閃過一絲興奮。

***

天氣愈發悶熱,侯府裡四處蟬鳴,不得清靜。

霍老夫人坐在涼亭裡,一邊心浮氣躁地搖著扇,一邊看著下人高舉網兜捕蟬。見他們動作笨拙,一時恨不得自己撩起袖子頂上去。

正上著火,一碗冰冰涼涼的茶飲呈到她眼前。霍老夫人趕忙接過,接過小碗一飲而儘,舒適地眯了眯眼。

下朝回府的霍奚舟從涼亭外經過,往亭內掃了一眼,步伐頓了頓,調轉方向走進來,向霍老夫人問安。

霍奚舟在霍老夫人身邊坐下,霍老夫人連忙朝身側招呼,“雲皎,快給侯爺也做碗冰飲消消暑。”

石桌另一邊,薑嶠起身,淺笑著朝霍奚舟福身行了一禮。她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紗衣,梳著最簡單的發髻,發髻邊隻彆了一支玉釵,看著十分樸素卻又很清爽。

霍奚舟隻是抬眸掃了她一眼,就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