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涼風陣陣,院中草葉上沾著點點朝露,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泥土香氣。
霍奚舟身著深色勁裝,護臂束袖,手執長劍在空地上晨練。劍氣激蕩,連院中那棵老槐樹都枝葉搖顫,發出簌簌響聲。
估摸著時間到了,薑嶠端著一碗甜湯從廊角拐出來,恰好看見霍奚舟身形定住,手腕一震,瀟灑地將長劍擲入了一旁的劍鞘裡。
捧著劍鞘的彥翎被震得手一麻,差點沒拿穩,往後踉蹌了好幾步,苦著一張臉叫侯爺。
霍奚舟難得笑了一聲。薄唇勾起,暗眸裡映著朝霞 ,消融了往日蘊藏的冷意,眉眼間難得透著一股桀驁和囂張。
薑嶠隻怔了一會,便立刻收回視線,垂眸走過去,想將湯碗在石桌上放下,卻不料霍奚舟轉身看見她,直接從她手中接過了碗。
那帶著薄繭的手掌不經意碰了一下薑嶠的手背。薑嶠像是被那熾熱的溫度燙了一下,略微往後縮了縮。
霍奚舟並未意識到什麼,目光甚至都沒有在薑嶠身上停留,隻是仰頭灌下一整碗湯水。
日光和緩,霍奚舟仰頭喝著甜湯,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頜,骨節分明的手指扣在碗沿,沾著汗珠的喉頭上下滾動。
薑嶠收回視線,低眉斂目地站在一旁。
霍奚舟很快一飲而儘,將空碗遞回薑嶠手裡,便頭也不回地大步朝裡屋走去。
自從那夜,被薑嶠的話架到了男菩薩的高度,霍奚舟再也沒有提過要許她名分的話,真的隻將她當成了尋常婢女。
薑嶠端著空碗剛要走,身後的彥翎卻出了岔子,一臉痛苦地追上來,硬是將霍奚舟的劍塞進了她懷裡,懇求道,“雲皎姑娘,你伺候一下爺更衣吧?我肚子疼得厲害……”
還不等薑嶠有所反應,彥翎已經捂著肚子跌跌撞撞跑遠了。薑嶠無奈,隻能抱著劍鞘匆匆進了裡屋。
剛進屋,衣架便被隨手脫來的深色勁裝蓋住,薑嶠快步走過去將衣裳理好,再一轉頭,便見霍奚舟背對著她,赤/裸著上半身。
男人身形挺拔,臂膀勁瘦,膚色雖然也算得上白,卻並非那種弱不禁風的玉色,而是更有力量和溫度,隱隱能窺得賁張的血脈。隻是後背上縱橫交錯著陳年傷疤,看著倒有些觸目驚心。
薑嶠終究還是個未出嫁的女娘,從未見過這場麵,臉上一時有些熱,連忙避開視線,取了備好的衣裳走過去。
薑嶠展開衣衫,伺候霍奚舟穿上。湊得近了,她第一次聞到霍奚舟身上的氣味。
不同於那些世家公子身上的脂粉香氣,那是一股乾淨熱灼的味道……
就像是塞外篝火燃儘後的一縷孤煙。
霍奚舟穿上衣衫轉身,看見薑嶠也是微微一愣,忍不住擰眉朝外看了一眼,卻沒瞧見彥翎的身影。
薑嶠心無旁騖地替霍奚舟整理著衣衫,低頭時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霍奚舟移開視線,麵上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就在薑嶠要蹲下身整理腰間佩飾時,他抬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薑嶠驚訝地抬眸。
霍奚舟輕擰了眉,直接將她提到一邊,自己動手整理衣擺。
換好衣裳,霍奚舟突然想起什麼,啟唇道,“今日會有大夫來侯府,給母親請脈。”
薑嶠站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
霍奚舟側眸覷了她一眼,“你也去,讓他看看,嗓子還能不能治。”
薑嶠一愣,眼底閃過驚喜,笑意盈盈地朝霍奚舟福了福身。
***
背著藥箱的大夫跟在霍鬆身後,從遊廊上經過,徑直去了霍老夫人的院子。
霍老夫人並沒什麼大礙,隻是天氣熱了,心情煩悶,多了些不痛不癢的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