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手拉手嗎?”南歲有些嫌棄,“這個畫麵太詭異了。”
“是的,一定要!”施墨麟肯定。
等他左右忙乎一通,在屋子四周布下結界,若有人強行攻擊,他們可以在第一時間醒過來,隨後將隨手畫出的入夢符分彆遞給南歲和謝衡之,“我們放在手心裡,掌心相碰就可以入夢。”
南歲拎起黃符上下打量:“可若是我沒有夢到王皇後,夢到的是我的秘密怎麼辦?”
“不是吧歲姐,我們都是過命的交情了你還有事瞞著我們呢?”
“——你沒有?”南歲輕飄飄的反問。
“天色不早了快睡吧。”施墨麟直接躺下,雙手合於腹前,安詳的閉上眼睛,“如果真是你的秘密,你就入我神識洗去剛剛的記憶。”
南歲見抗拒不了,隻好躺在謝衡之和施墨麟的中間,掌心彼此交疊,入夢符發出一道金光。
過了約麼半盞茶的時間,南歲突然睜眼,微圓上挑的眼中一片清明,“我睡不著。”
謝衡之也隨之睜眼,貼近南歲那側的耳朵一癢。
“好好好。”施墨麟一咕嚕爬起來,重新畫了一道速速入睡符,“你躺下吧,我給你用這道符你立馬可以睡著。”
南歲:“……你懂得還挺多。”
“出門在外,技不嫌多。”
沒再給南歲說話的機會,施墨麟施法催動符紙,符紙上飄出一個字符,沒入南歲靈台,南歲瞬間失去意識,身體一軟,謝衡之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攬了她一下,沒讓她直接倒在地上。
隨後將南歲緩緩的放在地上,順手幫她理了一下敞開的大氅。
“衡衡,還是你會拍馬屁,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施墨麟有些懊悔。
謝衡之:“……彆說了,入夢吧。”
施墨麟那側的入夢符已經亮起了金光,謝衡之卻遲遲沒有把手放到南歲的掌心。
側身望去,南歲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眉目精致,鼻梁挺拔,整個麵龐都仿佛被天道精雕細琢,她醒時是寒山最挺拔的鬆,嶄露鋒芒的劍,閉上眼後卻透著一股澹然,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挖掘,她內心深處的模樣。
謝衡之的手心出了汗,在大氅上抹去,才將手放到南歲的掌心。
那動作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小心翼翼。
金光亮起,神識被入夢符一同拉入南歲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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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城鄉一役大捷,王皇後帶領著望城鄉的百姓和僅剩的殘兵硬生生守住了這座城池,她站在城牆兩天兩夜,叛軍幾次三番都沒有攻下這座孫氏王朝最後的防線。
大概孫氏王朝天命不絕,第三天蒙蒙亮時,一隻高懸王氏令旗的軍隊浩浩蕩蕩趕來,北邊也被王將軍帶領擊退,孫成岩坐鎮後方,王將軍立馬帶隊回援,看到王氏令旗的那刻,王皇後一直頂著的一口氣終於得以喘息。
城中百姓得到戰報後山呼萬歲和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每個人都喜極而泣,哭著在無情的戰役中離開的家人,也哭著這場持續太久的劫後餘生。
王皇後站在城牆上,等待王將軍將叛軍擊退,高聲叫著開城門時,她繃緊的那根弦徹底鬆了下來,眼前一黑,不知世事。
城中在其餘將領的帶領下有條不紊的打掃後續的事宜,王皇後卻在這之前,被王將軍抱著跑入城主府,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丫鬟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踉蹌著去請大夫。
可王皇後這兩日已經虧空了身體,身下綻開一朵又一朵萎靡的血花,她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嬰孩啼哭,可三日後醒來時,看到的便是兄長和哭腫眼的丫鬟。
“孩子沒留住對嗎?”
她清醒的知道一切,床幔上的百子千孫帳在此刻充滿諷刺,手無力的放置在小腹上,那裡曾經孕育過一個孩子。
丫鬟跪下,雙手疊放在額上深深拜下:“娘娘金枝玉葉,等養好身體後定還能再有皇子,此刻奴婢求娘娘,萬萬不可過於傷心,一切以您的身體為先!”
說到最後,她已經滿是哭腔。
在一旁沉默許久的王將軍歎了口氣,久違的叫了聲王皇後的乳名:“無憂,你與這孩子緣淺,但你和陛下正值壯年,定會還有孩子的,莫不可傷心。”
“兄長,我懂事的。”
這話說的王將軍心如刀割,他情願王皇後可以自私,半點不懂事,一切以自己為先,可她貴為一國之母,天下的百姓都是她的子民,她不得不大公無私,事事以百姓為先。
失去了孩子,王皇後沒掉一滴淚,隻是將給孩子準備的東西收了起來,尚不知道此事的百姓在戰事結束後自發縫製了百家衣,想替未出世的小皇子祈福,丫鬟收下後沒忍住又哭了一場。
等望城鄉內的事情平息,都城派來將王皇後接回的馬車也已經到了城門口。
王將軍先行一步趕回都城,他先去見孫成岩,為穩固民心,他主動交回軍權,整個王家軍改姓了孫。
離開望城鄉的那日,城中百姓自發將王皇後送了百裡,祈求王皇後平安順遂,王皇後幾次勸他們回才終於勸了回去。
於望城鄉外百裡處分彆的王皇後和望城鄉百姓們,都沒有料到,此去回都城路平安順遂,在進入都城後,整個孫氏王朝都失了王皇後的消息。
半年後,國師之女馮皇後登上皇後之位,又一年過去,一股義軍從四麵八方攻入都城,簇擁孫成岩的侄子另立新皇,將整個孫氏王朝分割兩半。
據傳聞,新皇身旁有一個女謀士,名為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