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皇後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長得極為精致,一雙杏眼中仿佛瀅瀅著春水,看向旁人總會撩動著心弦。
季公公帶人進來後就行了個禮退下,馮皇後也從軟榻上起身,將其餘的宮女都屏退後,她扶著肚子繞著三人轉了一圈。
臉上滿是好奇,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彆人都說修仙之人長得好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你們修仙時都是吃什麼的?莫不是喝露水?”
施墨麟善於討人歡心,這個問題自然是他來回答:“今日一見娘娘我才知什麼叫真正的金尊玉貴,我們也不吃什麼露水,餓得時候吃點搓出來的丸子丹藥,全當解餓。”
果不其然,馮皇後捂著嘴笑:“你倒是嘴巧,那邊有些果子你可要嘗嘗?都是今兒個禦膳房新做的,可好吃了呢。”
“多謝娘娘美意,來之前我們吃過了,就不奪娘娘所愛了。”
“既是如此。”馮皇後笑著回去坐下,抬頭問道,“你們可是有什麼事?”
她不繞彎子,謝衡之便推了推南歲。
南歲還沒準備好,被推的一個踉蹌。
“這位……”馮皇後打量著南歲,“這位姑娘,你想與本宮說些什麼?”
南歲:“……”
她張了張嘴,腦中卻一片空白。
以往在滄雲劍宗,她與彥辰接觸的多,再不濟宗門內的師姐也都是性格灑脫的窮人,大家的交流方式更多是打架,此時麵對肚子跟吹皮球一樣的馮皇後,她總不能過去問她要不要打一架吧?
謝衡之一見要糟,立馬跟南歲傳音,“你看看與她有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最終落點到她的母親上。”
朱獳當初要了馮皇後母親的性命,他賭的就是馮皇後懷孕後能對她母親有幾分憐惜。
南歲終於開口,乾巴巴道:“你懷孕累嗎?”
馮皇後眼中劃過一絲好笑和居高臨下的睥睨,想看看這三人能玩出什麼花來,自然是順著南歲的話說:“當然辛苦,最開始的那月我害喜,整日的睡和吐,什麼都吃不下,陛下從整個東境替我搜集廚子也沒辦法令我好起來,多虧我父親給我送來幾道家鄉的吃食,我才度過頭三個月。”
“而且你瞧。”她抬起腳,小腿粗的有些明顯,“不管我的腿粗了,我總感覺我的臉也醜了不少,沒有以前那麼水靈了。”
“說明你的身體是對這個孩子有著排異反應的,他人的基因一旦進入你的體內,會產生自己本身的排他性,有不少研究表明,嬰兒可以在人體的任何地方活下來,隻有在子宮裡才是保護母體,不讓嬰兒過多吸收母體的養分,造成母體的傷亡,你說的這些情況都是你的身體為了保護你才產生的排他表麵反應。”
“你這說法倒是新奇,從哪聽來的?”馮皇後問,“民間都說懷孕生子都是上天給予女子的大功德,為了協助夫君開枝散葉,今日我聽你這說法,似乎懷孕一事並非好事?”
南歲:“從長遠來說,是的。”
無論是教科書還是實際身邊人的經驗,生子後對母體的影響是最大的,而且這些傷害不可逆,隻是人們習慣了給新生蒙上一層遮羞布,歌頌著新生的偉大罷了。
施墨麟與謝衡之竊竊私語:“歲姐說的這些話,你聽懂了嗎?”
謝衡之:“一些詞聽不懂,但大體意思可以明白。”
馮皇後突然笑了,她越笑聲音越大,最後居然笑出了眼淚:“你們方外之人可知東境究竟過得是什麼日子?又可知我過得是什麼日子,想來你也不是跟我說這些的,不如開門見山,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打算做些什麼!”
南歲轉頭跟謝衡之傳音:“我儘力了。”
謝衡之:“……我知道,接下來讓我來吧。”
“娘娘。”謝衡之拱手道,“不知您想沒想過您的母親。”
“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是為了這件事,你想說些什麼,說來我聽聽。”
“說您家中那隻鳥兒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吃了家中女主人,隻留下嗷嗷待哺的幼女,這稚子還認賊作父,尚不知等日後,若是鳥兒真的需要,也會將這稚子吃了。”
這話一出口,馮皇後突然大怒:“少在這大放厥詞!我母親難產而亡,當日那麼多下人和穩婆都看到了,你莫不是以為你在這信口雌黃便能隨意編排吧!”
她現下已經懷孕七個月,說話間腹中的胎兒隨著她的動作翻滾,她的肚子本就比一般孕婦要大,此刻竟有些駭人。
施墨麟有些怕把她氣出個好歹來,連忙戳了下謝衡之:“衡衡,你彆說了,她再厥過去。”
南歲沒說話,暗地裡用將靈力注入馮皇後體內,幫她穩住情緒。
謝衡之並未因此退讓:“你可曾向你父親求證過?當年他一個地裡刨食的窮小子,若說不曾向邪神獻祭過什麼東西,為何會有今日家業,彆說這是他的機緣,這話你自己信嗎?”
“你家中頻頻有人死亡,這總不會是巧合吧,娘娘,您聰慧,你猜猜朱獳的第一個祭品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