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it 犯病了(1 / 2)

好像有什麼熱物挨上了我的肌膚,腰部一圈暖洋洋的。好舒服,好好睡。

但耳朵邊嗡嗡的,像是有數百個人在我耳邊呢喃輕語。頭皮也像針紮般疼痛不止,我懷疑是有蟲在我腦袋上啃。

我掙紮著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裡。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儀器……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白得我眼睛痛,仿佛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

我的手涼得發顫,整個身體也像冰封了一樣。

好像有什麼不屬於我的東西不斷被注射進來……啊,看見了,是點滴。

腰間放著熱水袋,原來這就是熱源。

門口進來了一個人,暗金色的眼睛,頭發還是白色的,隻不過末尾多了一點黑。

終於有白色之外的顏色了,我無奈地揉揉頭,把我硬得哢哢作響的脖子轉了轉,頭朝向他。

“謝謝你啊,又給你添麻煩了。”我用虛弱的聲音說著。

“沒事。”他淡定地點點頭,隨即問道,“你餓嗎?”

“不餓。”我很難產生食欲,每次點一碗烏冬麵,我隻能吃完三分之一,剩下的隻好可惜地倒掉。

記得在醫院,我和父親一起去吃飯。我說我不餓,可他還是堅持給我們一人點了一碗麵。我強塞了三分之一進胃裡,然後放下筷子,死忍著嘔吐的衝動。

可我父親仍然一直勸道:“再多吃點,你吃這麼少不行。”

我繃著臉擺擺手,父親便不高興了,臉色變得像仲夏的暴雨。

我不敢看他的臉,默不作聲地低下頭摳指甲。手指上的皮被摳得奇形怪狀,甚至傷到了真皮層,滲出紅色的血,牽扯來微微的疼痛。

我害怕北也會這樣用令人窒息的目光看著我、逼迫我,於是我習慣性地低下頭,開始撕扯著自己的指皮。

他輕輕抓著我的手,慢慢將我糾纏的十指分開。

他的大手輕柔地握著我的手,小心得像握著一團棉花。我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繭,厚實而又有些堅硬,像層層疊疊、積累億年的土地。

“彆抓。”他歎息般說著,像哄小孩子。

“哦。”我還是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卻忍不住掉了眼淚。

我感受得到,眼淚在我的眼眶裡積蓄、滿溢,沿著我的睫毛滑走,直接落到了白晃晃的床單上。

他伸出臂膀,環住我的肩,給了我一個擁抱。這個擁抱,溫暖得我永遠也不想離開;同時又燙得發慌,好像要把我灼燼。

我不自覺地把頭抵在他的寬厚的肩上,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溫度;可軀乾下意識地往後移著,將我的胸腹和他的分隔開。

我突然意識到,他和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父母雖然是愛我的,可總是用自己的標準衡量我做事,隻要我不符合他們心意一點點就會發怒生氣。家裡人雖然是愛護我的,可總用世俗的眼光來打量我,逼迫我合群,美約其名“融入社會”。

在大家眼裡,可能隻有堂哥這樣名校畢業、事業有成、待人圓滑的人才配稱得上是個“人”。

可我也曾經是他們眼中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