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美提了正懷著孕的許草丫,果然讓固執的老太太猶豫了。
許草丫輕歎了一聲,拉著顧熙美的手說:“熙美姐,你就回大院吧。俺在家好無聊哦,你回去還能教俺認字呢。俺身體挺好的,不會被你過上病氣的。”
她曉得的,奶要是再不說點什麼,熙美姐的心裡又該難受了。
有些事兒吧,心裡知道不應該的,也清楚那樣想不對,但是情感上還是希望被親人在乎著,毫無保留的關心著,希望自己受傷時當一回被最偏愛的那一個。
“你這家裡冷冷清清的,怎麼養病?至於草丫,你是大夫,她能有啥問題?你不行,還有你媽呢。”謝雲韻看著顧熙美病怏怏的模樣,心疼的紅了眼眶。
顧家的幾個孩子都是她帶著養大的,哪個她都疼。
顧熙美心想,她奶說的什麼歪理,她是大夫,不還是病了麼?
可不管她怎麼說都沒用,許草丫甚至語出驚人的說:“熙美姐,你不願走,俺也能把你扛回去的。”
顧熙美想到她的一身怪力,還有又大了一圈的肚子,終於閉了嘴,乖乖跟著兩人回了大院。
當晚顧重山回家就熬煮了一鍋紅糖薑湯,又包了頓餃子,讓十幾天沒回來的大孫女顧熙美吃個痛快。等張美蘭帶著女婿吳東平過來時,顧熙美已經吃了藥睡下了。
張美蘭心裡也擔心著閨女,嘴上卻說:“媽,你咋讓熙美住在這邊,要是草丫也被染上了怎麼辦?”
謝雲韻冷著臉,理直氣壯的回她說:“不還有你在嘛,草丫會有什麼事兒。”
張美蘭被她噎的無語極了,這是一回事兒麼?
謝雲韻見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站起了身指著她罵說:“你個當媽的哪怕多關心點自己閨女,怎可能讓她病倒了請病假,一個人在那筒子樓裡可憐巴巴的躺著都不曉得?”
謝雲韻當著孫女婿的麵,還留了些麵子,不然她吐出來的話會更加的難聽。
還在一個醫院上著班呢,怎麼當媽的。
謝雲韻讓孫女婿吳東平也住下,張美蘭沒法子和謝雲韻講道理,隻好和女婿說:“你們住在這注意些,等夜裡熙美醒了,你讓她把這藥給吃了,也彆跟她說是我拿回來的,就說你朋友給的。”
大寒冬的,她們醫院裡的傷寒感冒藥類的緊缺,這些藥是她托朋友從外地帶回來的,專治閨女的病症的。
張美蘭心裡也委屈,她怎就沒和顧熙美說讓她回家住了?是那丫頭還生著自己的氣,不願意回,她也不能把人給綁回來吧。
第二天早上,顧熙麗拉著許草丫給張美蘭送早飯,順便和她講一聲,最近她不用去隔壁吃了,家裡吃什麼都有她倆給送過來。
給張美蘭氣的,手上的肉包子都沒胃口吃了。
顧熙美怕感冒傳染給許草丫,整日呆在屋裡床上躺著,根本不敢出屋。吃的飯都是讓丈夫吳東平和她奶端進屋的,躺在床上兩天,她覺得身體差不多好了,才敢從房門走出來。
但是還帶著口罩。
今天周六,顧熙麗也不用去上學,她和許草丫正坐在沙發上商量著等會兒去明草湖那裡釣條魚回來燉著吃。家裡的肉吃沒了,許草丫帶過來的那些曬乾的野味也都被顧重山給拿去了國營飯店換了糧食,兩日沒吃上肉,顧熙麗嘴巴就控製不住的饞了。
顧熙美也很好奇,許草丫是如何釣魚的。
於是,湊過去和她們倆一起商量,最後決定顧熙美先拿著釣竿出門在明草湖那等著,然後顧熙麗和許草丫再去那和她彙合。
顧熙美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臉上還戴著個口罩,不太熟悉她的人根本認不出她是大院裡顧家的那個大閨女。
三人分兩路,左躲右藏的避開人群,到了明草湖。
今兒個明草湖這沒什麼人,碧綠的湖麵水波蕩漾著,讓許草丫感受到了連環畫裡海鷗眼中的大海的美,雖然她沒見過什麼是海,但是麵前波瀾起伏的明草湖,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真的好美。
顧熙麗碰了碰她的胳膊,問:“發啥呆?”
回了神的許草丫指了指頭頂的藍天白雲,又望向碧綠的明草湖說:“你瞅瞅這藍天白雲下的明草湖,是不是也挺美的。”
顧熙美姐妹倆看了好一會兒後,搖了搖頭,她們從小就住在這裡,沒發現今兒個的明草湖有什麼不一樣的。
許草丫看著湖麵揚起了嘴角,低頭給手上的魚鉤掛上魚餌,熟練的往湖裡甩著釣竿,而後又看著碧水藍天發著呆。
顧熙麗和顧熙美倆姐妹陪著她一起站著,沒敢發出聲音,生怕嚇跑釣竿附近的魚。
過了六七分鐘,湖中晃動的魚線扯動了許草丫手中的釣竿,她裂開嘴笑著和姐妹倆說:“今兒個俺運氣似乎也不錯。”
說完,便用力一甩釣竿,一條大魚就從湖水裡飛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