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韻望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而後看向顧熙美笑著說:“等咱們到了國營飯店,你媽和東平正好也快下班了。”
顧熙麗和許草丫倆人又緊張的看著顧熙美,生怕她不高興,鬨脾氣。
“看著我做什麼,我不同意她就不去了?”
那是她親媽,要是一家子去國營飯店吃飯,就獨丟下她媽一人,她還不得被大院裡的婆婆媽媽說死。
還有她爸,估計也不會放過她的。
她媽張美蘭同誌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絕對會打電話找她爸哭著訴苦。
顧熙麗拉著顧熙美的手,很貼心的說:“姐,你放心,我幫你去喊人。”
謝雲韻心裡火大的想打死這個缺心眼的小孫女,她好不容易想出個讓母女倆和好的由頭,她添什麼亂。
上了大巴汽車後,許草丫小聲問顧熙麗,說:“那爺怎麼辦?”
顧熙麗咧嘴笑,然後逗她說:“爺當然在後廚給咱們做菜。”
到了國營飯店,顧熙麗拉著許草丫先去了鋼鐵廠,和鋼鐵廠大門口的門衛很有禮貌的說找技術部的吳東平,說完還很有心的給人塞了兩顆大白兔。
約過了五分鐘,吳東平穿著工作服慌忙的跑了過來,喘著粗氣問倆人:“是家裡有啥事兒嗎?”
“咱家能有啥事兒?咱們今兒個去國營飯店吃,奶讓我喊你下班後記得過去。”
顧熙麗心裡頭惦記著國營飯店的肉,講完拉著許草丫又急匆匆跑去了醫院。
張美蘭見著許草丫,都沒給顧熙麗開口說話的機會,拉著人去產科做了各種產檢———
忙完後,她看著報告認真交代許草丫,說:“東西還得再多吃些,家裡的水果還有沒有?大伯母給你大伯去封信,讓他想法子給你寄些水果過來。”
許草丫回說:“蘋果還有些,橘子吃完了。”
橘子酸,家裡的那兩箱基本全進了許草丫的肚子,牛奶她也是早晚都喝著的,還有爺每日給煲的各種湯,一日三頓飯也沒少吃,怎就還要多吃東西?
顧熙麗疑惑的問許草丫:“你每頓都吃飽了嗎?”
許草丫遲疑了下,難為情的紅了臉。
她能說自己從來沒吃飽過飯嗎?也不知自己到底能吃多少東西才算叫飽。
“你都沒吃飽過?”顧熙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驚呼說。
張美蘭也嚴肅著臉問許草丫:“草丫,你是不是怕彆人說你吃的多,所以在家沒敢多吃?”
“大伯母,其實俺不知道肚子怎樣才算飽?”
許草丫乖乖的說了實話。
“那你有沒有哪次吃到撐得肚子不舒服或者吃到打嗝?”顧熙麗算是長了見識了,還有人不知道什麼是飽?她每頓都吃那麼多飯了。
許草丫搖了搖頭。
她和阿爺吃的糧食都是有數的,這頓多吃了,下頓便沒得吃了。她實在餓得難受就去花子山上找吃的,有時運氣好能逮到些野味兒,運氣不好沒碰著野味兒就去山澗那去釣魚,打打牙祭。
後來阿爺死了,她在月下村過的更加艱難。
二叔二嬸把家裡的糧食都搶走了,她白天在地裡乾完活,還得去山裡找吃的,找到多了便放在山裡頭藏著,不敢拿回家。
攢到一定數量就偷偷扛去山下換糧食或是換錢。
要不是後來二叔二嬸算計自己住的房子,想把自己嫁出去換錢,她也不會下定決心去那個山洞,算計上顧熙寒。
對於顧熙寒,她很愧疚。
“咱們今天不是去國營飯店吃嘛,草丫你一會兒放開了肚皮放心大膽的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張美蘭摸了摸許草丫的肚子,然後轉身出了科室去找同事借肉票去了。
她尋思家裡帶出來的那些票怕是不夠了。
等三人走出醫院,張美蘭才想起問顧熙麗:“今兒個怎麼要去國營飯店吃?”
“她請客。”顧熙麗指了指許草丫說。
許草丫把今天釣魚賺的那張大團結給拿了出來,說是孫家給的。
“咱們草丫真是厲害,比大伯母掙的都多。”張美蘭看著那張大團結感歎說,她一月工資六十三塊,在醫院裡都算是高的工資了。
家裡工資最高的是她丈夫顧軒河,一月兩百塊不到。
但和許草丫去趟明草湖甩次釣竿,輕輕鬆鬆就能掙出一張大團結相比,那都算不得多了。
“大伯母,俺吃得比掙的多。”許草丫覺得釣魚什麼的怎可能和在醫院上班的大伯母比,誰知下次會不會一條魚都釣不上來。
顧熙麗看著許草丫輕輕的歎了口長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