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像燙到了一般,搓了搓手指。
牽手牽得好好的,冷不丁地又被丟開,柳若芊都被弄糊塗了。
一會兒牽手,一會兒鬆開,一會兒又牽上,完了又鬆開……
陛下哥哥左一出右一出的,難怪靈煙說陛下“喜怒無常”,看來確實如此。
也搞不清楚麵前的男人到底要乾什麼,柳若芊隻好乖乖坐著。
沉默了一瞬,陸韌古出聲趕人,語氣帶著一絲無奈:“柳美人,夜已深,你先回去。”
陰差陽錯的,小姑娘心裡想的,總是錯開他想知道的。
問她又不肯老實說,沒必要在這耗著。
按她所說,她如今是“他的柳美人”,就住在宮裡,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
方才鄒乞來的時候一身血腥,又說有幾個刺客尚未抓到,過去這麼久也不見來報,想必沒有進展,他此刻渾身輕鬆,手有些癢癢,乾脆去看看。
一聽讓她回去,柳若芊登時樂了,眼睛彎彎的:“多謝陛下。”
說著俯身就要在榻上磕頭,卻被陸韌古伸手接住了額頭:“免禮。”
“哎!”柳若芊歡快應了一聲,麻溜兒下地穿好鞋。
對著也起身跟著下地的男人屈膝施禮:“臣妾告退。”
“嗯,下去吧。”陸韌古伸手解開黑色裡衣的帶子,脫下,隨手扔在榻上。
隨後拿起一旁衣服架子上的新裡衣,剛伸進胳膊,一抬頭,就見柳美人傻乎乎地盯著他身上看,一雙漂亮的杏眸中熠熠生輝,仿佛閃爍著星星。
猜都猜得到小姑娘心裡在說什麼,定又是“陛下哥哥可真好看”之類的。
小姑娘就這麼貪戀他的美色?陸韌古覺得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就那麼敞著衣襟,正兒八經地問她:“柳美人可是想幫朕更衣?”
柳若芊回過神來,小臉登時通紅通紅,扭頭就往外跑,連禮儀都忘了。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她跑得更快了,一氣跑出了門。
門外,站著焦急不安的靈煙,還有滿眼笑意的全福。
見門猛地被推開,柳若芊蹭地一下蹦了出來,二人全都嚇了一跳。
靈煙上前抓住柳若芊的胳膊,低聲問:“姑娘,您可還好?”
全福也上前一步,仔細打量柳若芊。
衣衫整齊,發髻端正,方才裡頭也沒什麼奇怪的動靜,時間也太過短暫……
全福心中不解:“柳美人,您這怎麼出來了,陛下呢?”
先前陛下摸著人家柳美人的小手,那親親熱熱的架勢,一看就是要把人留下來侍寢嘛,這怎麼這麼快就讓人囫圇個出來了。
見全福問,柳若芊忙答:“福公公,陛下在裡頭,陛下說天色不早讓我先回去。”
搞不清楚自家陛下這是鬨哪一出,全福也不好多問,忙恭敬躬身施禮:“今晚有勞柳美人了,您請。”
若說先前全福對柳若芊也恭敬,但那隻是他多年來養成的虛假麵孔,除了對陛下和鄒大人幾個,他對誰都是如此。
可現在,他的畢恭畢敬卻是出於真心,畢竟是柳美人誦經,幫助陛下難得輕鬆地熬過了今夜,他是發自肺腑地感激。
“福公公不必客氣。”柳若芊也客氣道,隨後帶著靈煙轉身離開。
等二人走出一段距離,一身炫色錦袍的陸韌古走出門來。
看著那道嬌小的背影,他低聲吩咐:“今夜不安寧,護送她回去。”
“是。”黑暗中閃出兩道身影,追著醉花宮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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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煙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扶著柳若芊的胳膊,二人急步匆匆回到了醉花宮。
還沒走近醉花宮的院門,門支呀一聲就打開了。
靈芝探著腦袋出來看,當看清全須全尾的柳若芊,撲上來就把人給抱住了,喊了句“姑娘”,就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傻靈芝,我好好的呢。”柳若芊拍拍靈芝肩膀,語氣輕鬆:“咱們回去再說。”
回到屋內,靈芝拉著柳若芊上下左右檢查一遍,見她哪哪都好好的,這才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劫後餘生一般喃喃不止:“姑娘真的好好的,真的好好的……”
柳若芊被她逗笑了,連說了兩句傻靈芝。
靈芝緩過勁兒來,拉著柳若芊問東問西,還不等柳若芊答,靈煙攔住了:“靈芝,和陛下有關之事,咱們做奴婢的不應打聽。”
柳若芊想想在長寧宮發生的事,似乎是不適合拿來嘮家常,於是也跟著道:“靈煙說得對。”
靈芝知錯就改:“奴婢知道了。”
靈煙等柳若芊喝完手裡的茉莉花茶,這才問起誦經的情況。
柳若芊忙拉著靈煙說:“靈煙,幸虧你有先見之明,讓我提前學了經文,不然怕是麻煩大了,明天還得接著……”
主仆三人圍在榻上,絮絮叨叨嘮著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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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皇宮一處宮殿的屋脊之上,陸韌古負手而立。
隻是他先前在長寧宮時麵上的輕鬆之色卻消失不見,眉頭微微蹙起。
鄒乞手提大刀,踏著屋簷飛奔而至,低聲說:“陛下,臣肯定,人就藏在這裡,隻是搜了幾圈……”
陸韌古蹙眉抬手。
見到這再熟悉不過的手勢和神情,鄒乞連忙噤聲,悄無聲息地後退到三丈之外。
並對著空中做了個手勢,四下散著的數道黑影悉數停下腳步,停下所有動作,原地待命。
陸韌古閉眼,感受著洶湧而來的喧囂嘈雜。
片刻之後,他抬手,對著腳下庭院的一處廂房一指。
鄒乞頷首,躍入院中,回手一招,帶著數名金狼衛奔那處廂房而去。
沒一會兒,廂房內傳來木板劈碎的聲響,緊接著是刀劍相撞,激烈打鬥的聲音。
夜色之中,屋脊之上,陸韌古望著星空,輕輕歎了一口氣。
“由奢入儉難,柳美人,朕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