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冬休這段時間,字也進步了許多。”
陳延也不瞞著,“許是抄多了書,對筆更熟悉了些。”
“冬休製了多少本書?”呂夫子問。
“大約二十本。”
謔,呂夫子這麼隨意一算,發現自己這個學生如果速度不夠快,做二十本書可得夙興夜寐了。核算一下收入,也頗為可觀啊。
不過,呂夫子捋了捋胡子,“開學之後就不必再製書了。”
“學生知道。”陳延麻溜回答。
“你知道?知道夫子為何叫你不要製書了嗎?”
他沒想到呂夫子居然不走尋常路,問這個!
陳延思忖了片刻,“學生猜原因有二,一是開學後我們很快要學四書五經,抄書製書都需要時間,耽於此道可能會影響學業;二可能是夫子怕我虧本。
縣城裡的各私塾都開課了,大家應該都買好了啟蒙書籍,我再製三字經和千字文買的人也不多了。”
“說的不錯。”呂夫子沒想到陳延的心思如此縝密,“你對三百千已滾瓜爛熟,再製這樣的書對你學業無甚幫助,再者現在也難以出手,你家中若是銀錢吃緊,你可多練字,把你的字再練好一些,去書肆裡接一些抄書的活。
我看你寫字速度不慢,也能掙得不少錢。”
談著談著,居然談到了錢,陳延有些驚訝。
“你驚訝什麼?”呂夫子笑了,“覺得夫子談錢庸俗?須知將來舉業,縣試還好,隻在川安考試,府試的車馬費,找廩生做保,鄉試進京,都是要錢財的。飲露水讀空書可去不了京城。”
呂夫子竟是個通透人!也是,陳延一想,爺爺也說過夫子也是農家出身,也因為囊中羞澀錯過過鄉試,對讀書人賺錢這事兒他應該有心得的。
提起抄書,他馬上想到:“夫子,學生也想抄書貼補家用,但學生年紀實在太小,書肆的掌櫃見我後便不肯給我派活,夫子——”小少年眨眨眼睛。
呂夫子見他這樣,笑了一聲,“待你的歐體再精進一些,我便給你介紹一些抄書的活。”
“多謝夫子!”財神啊!對了,陳延又想到,“即將學習四書五經,學生家貧,僅買了論語,夫子可否將其他書冊借給學生謄抄一遍……”
於是陳延出門的時候就得到了一本《大學》,呂夫子送的兩根墨條,還有一句叮囑的話:戒驕戒躁,勤學苦練,方能舉業。
陳延對這句話接受良好,並轉手就把這句話送給了陳安,說夫子如此叮囑他們兩人,實在是對他們給予厚望,並分了一根墨條給陳安。
“大哥,這是夫子對我們的期許!”
陳安立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在坐牛車回去的路上都忍不住默念今天的內容。
又是美好的一天結束了,晚食那會,陳安和陳延忍不住介紹了一下呂夫子的墨條,原本陳延想趁著燭火試一試夫子的墨條,結果被李銀花一下製止了。
“康哥兒你乾什麼呢!”李銀花看見那墨要被磨,立刻衝上去奪了過來,“之前爺爺不是給你買了墨條嗎?用那個!”
“這可是你們夫子贈給你的墨條,上麵是沾了秀才的文氣的!”
突然轉入科學迷信頁麵,陳延無奈,“娘,我隻是想試一試這墨和爺爺買的有什麼不同。”
“不許試!”
那好吧,不用就不用,既然沒有新墨,陳延決定洗洗睡了,結果他又發現李銀花用小荷包把墨條裝好了放在了他的枕頭下麵。
一邊朝天拜,一邊嘴裡嘟囔著:“上天保佑我兒得中秀才!呂夫子保佑!”
夜色寂靜,陳延躺在床上,考秀才這件事情求上天是有點勉強,他還是求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