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夫人扶額,“是是是,小的時候不停吃,等長成大姑娘了要清減下來可是得吃苦頭的。”
“等再大些就同嶽父留下的侍衛學一學功夫便抽條了,怎會吃苦?”
“學武?”薑夫人飛了個白眼過去,“她這魔星的性子還學武,你是真不擔心她以後嫁不出去。”
“才五歲說甚嫁娶之事,不談!”薑大人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哼,那一天總會來的,看你到時候是什麼樣子,薑夫人心裡哼哼了兩聲,“又帶她去吃什麼了?”
“娘,我和爹爹去吃豆羹啦。”小饞貓抱住了她的腿。
“那豆羹確實彆有些風味。”啊,她也有點想吃了。
薑大人:“帶了一碗回來給你,熱一熱便可以吃了。”
薑夫人瞬間目含春水,吃飽了的茵茵很快被抱去了自己的房間,夫妻二人坐在起居室裡,薑大人同娘子談起了在川安縣的見聞,“川安縣的文風確實頗盛,那賣豆羹的家中居然就供了兩個讀書人。”
“這裡私塾數量也多,院試裡年年也能出秀才……”說起川安縣的秀才,薑大人又不由得說起了江南的秀才,“來江南府做提學,我也確實見識到了這裡的文人風氣。”
當真是家中有財者人人向學,“這些年來,朝廷的進士多出於江南、淮浙兩府。”
“確實。”薑夫人也點頭,“在府城裡你那些同僚的夫人,還有府城一些家族的主母,都有詩書大才。”不像她,隻長了一張‘女才子’的臉。
說到這裡,薑大人歎了一口氣,“江南、淮浙兩地富庶,能在這兩地得中秀才、舉人者家中也小有資產,他們才高八鬥,也能做得錦繡文章,但對於朝廷來說……”這些人做官需要許多調教與曆練,甚至許多人不能與民共情。
“在府城看多了花開錦繡的文章,我看再這樣幾年,陛下都要重開南北榜了。”
“看多了花開錦繡,所以才這麼著急想看一看這縣裡不一樣的文章?”薑夫人吃完最後一口豆羹,笑著問他。
薑大人也笑了,“知我者,莫若夫人也。”
“府城的關係錯綜複雜,我成了這江南府的提學,可得多看看下麵人的文章。”薑修隨口端起一杯茶,輕抿了一口,“多看看,大家才能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文章。好在下次院試的時候,投我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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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延走完附近幾個村落後,跟著老陳頭回家了。
到家以後,他就拿出了紙筆在寫寫畫畫,他把今天得到的數據用文字體現了出來,然後思考著如何將這平實的東西摻進自己的‘錦繡文章’裡。
廢了一些功夫,把這些東西全加進去,陳延讀了一遍文章,然後就在紙上打了個叉叉,彆問,問就是銀碗配木筷,不搭。
數據不想改,那改文章?可要兩者相匹配,銀碗隻能變成木碗……
天暗了,外間響起了爹娘的談話聲,還有壯壯有些激昂的聲音,陳延便放下了筆。
走出書房的門,便聽見大伯娘的嗓門,“今個可真是個好日子,又賣了一隻碗!”
“那貴人可真和氣。”李銀花也在感慨。
幾個姑娘們聽見長輩這麼說,起了好奇心,便急切地問起今天發生了什麼。
大伯娘笑嗬嗬的,“是我們的豆羹好吃,今天有個大老爺帶女兒來吃呢……那大老爺還問了我們家康哥兒和壯哥兒讀書的事,吃了兩碗豆羹,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個碗,竟給了一兩銀子做賞錢!”
有人發出了驚呼聲。
李銀花也很高興,“今天早點用晚食,早點休息,明天還可以多準備一些豆羹!”
“我聽人說那老爺是府城來的大官,端著豆羹回去的路上被許多人看見了,都尋摸著過來買,想嘗嘗大老爺嘗過的豆花!我叫他們明天再過來!”
府城來的大官?陳延的腦子裡幾乎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江南府提學薑大人。
一個會陪妻子拜訪世仆,帶著女兒來街邊吃豆羹,同攤邊百姓談話,還會打包一碗豆羹回家的薑大人?
他在陳延心裡的形象一下豐滿了起來。
薑大人是一個‘接地氣’的官,所以,隻要菜好吃,他應當不在意吃飯用木碗還是金碗銀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