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遙麵前不露分毫,接過來曹氏手中的見麵禮,柔聲道:“多謝母親。”
隨後便是同輩間的見禮。
謝彥逍行二,謝大少、謝三少為庶出,謝四少是曹氏親生。
謝大少早已成親多年,謝三少也在兩年前成了親。
謝大少身著一襲月白長衫,身上的書卷氣很濃。站在他身側的薑氏穿戴也很素淨,身上僅插了一支珠釵戴了一副玉鐲子。
互相見過禮後,蘇雲遙看向了春杏手中的托盤。
從海棠處知曉這位大少爺和大少夫人都喜讀書,三少爺不通筆墨花錢大手大腳三少夫人也是如此,她便分彆為這二位夫人準備了一副墨寶和一支金釵。
如今再看這兩份禮,她頓了頓,把金釵遞給了大少夫人薑氏。
看到金釵薑氏眼前一亮。
薑氏的父親為官清廉,而謝大少又一心隻讀聖賢書,兩人的日子過得一向捉襟見肘。送她筆墨倒不如送她金釵,還能換些錢財。前世在這個府中,也就謝大少和薑氏沒怎麼欺負過她了。
薑氏正欲接過來金釵,就在這時,一旁的三少夫人周氏開口了。
“二嫂這禮送的可不對啊,誰人不知大嫂最喜讀書不喜這些黃白之物,你送這樣的東西給大嫂不是在侮辱她嗎?”
聽到這番話,薑氏的手往回縮了縮。
蘇雲遙眼睫微動。
這周氏就是婆母曹氏身邊的一條狗,為曹氏馬首是瞻,一直巴結著曹氏。前世敬茶時她便一直在找茬,今生亦是如此。後來她沒少幫著婆母欺負她,甚至搶了她管家的權力。隻不過,今生蘇雲遙不打算忍她了。
蘇雲遙笑了笑,說道:“三弟妹此言差矣,我自幼長在農家,幼時家境貧寒,食不果腹。那時便知錢財能救人性命。我竟不知黃金白銀在三弟妹口中竟成了侮辱人的物件,當真是新奇。難道三弟妹視金錢如糞土嗎?若真是如此,三弟妹不如把手中的鋪子田產都捐給有需要的人,既做了善事,也免得臟了自己的手。”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一則,是因為蘇雲遙的伶牙俐齒。二則……是因為蘇雲遙竟毫不避諱提及了自己的身世。
就連站在一旁的謝彥逍都側頭看了她一眼。
前世剛到京城那幾年,蘇雲遙最怕旁人提自己的身世,總是遮遮掩掩的。如今想來,這些都是既定的事實,承認與否都不會改變,倒不如自己說出來,也顯得坦蕩。
她這般一說,旁人倒不好接話茬了。
片刻後,曹氏出來打圓場。她笑著道:“老二媳婦兒可彆跟她一般見識,你這位三弟妹便是個直爽的性子,口無遮攔。”
蘇雲遙回道:“母親說的是,我怎會跟三弟妹一般見識呢。我知她出身將軍府,自幼習武,學業上難免有所疏忽,特意為她準備了一套文房四寶。”
諷刺人麼,誰不會?
說著,蘇雲遙讓人把東西遞給了周氏。
周氏憋屈到不行,抬眼看向了曹氏。
蘇雲遙壓根兒沒給人機會,微抬下巴,看著周氏道:“這東西可是出自公主府,怎麼,三弟妹嫌棄了不成?”
雖然在座的各位幾乎都瞧不起她,但若真的論起來出身,誰又能比她好?
周氏抿了抿唇,不情願地接過來東西。
看著周氏臉上的神情,蘇雲遙暢快了許多。
有時候越是老實、越是退讓,反而對方越得寸進尺。她的前世就是如此。而若是亮出來鋒利的爪子,對方反倒是會心生忌憚。
隨後,蘇雲遙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謝三少。
謝三少身著墨綠色綢緞華服,未及冠卻大腹便便,看她的眼神讓人覺得很不適。前世,這位謝三少便在府中攔過她的路。後來不知被誰打斷了腿,便一直在院中靜養了,她也很少再見到他。
謝三少尚未開口,謝彥逍便近前半步,擋住了他的視線,為蘇雲遙介紹:“這是三弟。”
說完,立馬又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人:“這是四弟。”
蘇雲遙又看向了謝四少。
謝四少眼珠子轉來轉去,一看便知有自己的小心思。
蘇雲遙給二人見了禮。
最後,蘇雲遙把一支上好的湖筆分彆給了謝大少的兒子。
這一番下來,即便是發怒時蘇雲遙的臉上也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從容得體,有大家風範。不僅讓謝府眾人不敢小瞧她,就連春杏也在心中暗自納悶,他們家夫人今日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敬茶結束,謝彥逍便提出來早上月嬤嬤說過的事情。
“父親,母親待兒子有養育之恩,今日兒子打算帶著夫人去族中祭拜一下母親。”
此話一出,室內又是一窒。
前世聽到這話,感受著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蘇雲遙有些不知所措。後被曹氏幾句話便引的說出來一番不該說的話。如今再聽一回,她內心毫無波瀾,微微垂眸看著地麵,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