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令人痛苦的新一周開始,朋友紛紛哀嚎,邢易卻神清氣爽,充滿活力。
比起上課,回家麵對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更令她感到痛苦。
和郝茗占座後,她到外麵一個人吃蛋白棒當早餐。早上她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但今天走的急,忘記帶喝的。吞咽幾下後,有些噎住了,皺了下眉。
周嘉忱班上有早自習,看完課後,走出門伸了個懶腰,渾身脊骨嘎吱響。
往右邊看,一眼看到窗口輕皺著眉拍著喉嚨的人。
視線一緊,他轉身拿了瓶水和牛奶出門,越過一眾疲憊困倦的人,走到她跟前。插上吸管後把牛奶遞過去,她看了眼,搖頭,伸手把他的水拿走。
動作自如,沒給解釋時間,她已經擰開喝了兩口,終於把乾巴巴的蛋白棒咽下去。順了口氣,揉著自己喉嚨,“太乾了,再也不吃這東西。”
“謝謝。”她搖了搖手裡的水,並沒有覺得不妥,還笑著說覺得他像個“安全員”,每次都能在有危險的時候閃現。
過了會兒,在邢易錯愕的目光中,周嘉忱輕掰開她手指,一點一點把水從她手下拿回來。
“乾什麼?”
“這才是給你的。”他把牛奶往前推了一下,隨後抬手揉了揉自己脖子,動作略微僵硬。
“啊……”邢易看了眼水瓶,確實。剛才那兩口喝不到一半的量,這杯彆人喝過的。
上課鈴不巧在這時響起,邢易沒時間給他解決方案,轉身連忙說“走了走了”,快速回了課室。
牛奶和吃剩的蛋白棒都沒拿。
周嘉忱隔著窗戶望進去,見她目光也落在這邊,不過隨後迅速躲閃。
周嘉忱把剩一半的蛋白棒扔掉,拿著牛奶和水自己回了課室,步子不緊不慢,還被他們老師說了兩句。
以為邢易不好意思,沒打算再提這事。哪知坐下來看了眼手機,她正好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你剛才耳朵好紅】
周嘉忱:……
抬手摸了一下,確實是燙的。
一句話反轉形式,心緒亂糟糟。上午三節課,他上完兩節就拿書回了宿舍,少有的違反紀律。
邢易下課時特意往他剛才那課室看了眼,人都走完了。
“易易!看什麼呐?”郝茗上課一直沒精打采,一下課,聲音響得整條走廊都聽得見。
“沒什麼。”她若無其事地走回來。
郝茗不懷好意地笑了半天,拽著她往食堂去,“剛才課間我可是看到了,彆騙我哦。”
“你和周嘉忱!有貓膩!!”
“我和他私聯不少。”邢易想了想,決定不隱瞞她,客觀地說,“家裡人介紹的。”
“你的下一個對象?!”
“本該是。”
“什麼叫本該是!為什麼不直接拿下!!”
“你也覺得我應該隨便點,見一個談一個麼?”
郝茗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像趙晟泉那樣的傻/逼就不要再來了。但是!!周嘉忱是個很乾淨的。”
“你還做過背調啊。”
郝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查了一點點。”
“他跟你差不多,年年拿獎學金,不過人家拿得比你多多了!國內外數學競賽參加很多,成績還行,反正都能拿個獎牌回來。”
“說真的,你周圍認識的人裡,沒這個條件的了。”
她們走到飯堂,郝茗點了麻辣燙,邢易去自選區夾了點清淡的飯菜,之後在角落的桌前與她彙合,坐下。
“人家未必看得上我,我對這種落下風的戀愛不感興趣。”
郝茗一副“真的假的”的神色,略有些懷疑地問:“你確定他看不上你?”
邢易喝了一口湯,“確定。”
雖然沒正經談過幾次戀愛,但她知道真正動心的人會有什麼反應,季庭就是,那時候的自己也是。
周嘉忱,這個忽遠忽近的存在,似乎沒有傳達出任何明確的、有關愛的信號。
-
自從上次當麵拆穿宋雲喬,她再也沒聯係邢易讓她回家赴宴。聽說最近的場合都讓邢峰去了,一個還在讀高中的孩子,想想就覺得可憐。
不過總算給她空出課餘時間,她每天背著琴包去琴房,早出晚歸,一天不見人。
直到有天周末早晨,邢易起來把選修課的ppt做好,發給周嘉忱時,郝茗從洗手間出來。
一身運動裝。
“你乾嘛去?”邢易看著她連眨好幾下眼。
“噢,之前報了我們學校的校園馬拉鬆。”郝茗雲淡風輕,頗有“大將”之風。
“可你平時也不運動啊……”邢易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上鋪傳來煩躁的捶床板的聲音。
——警告她們小點聲。
邢易壓低聲音,湊過去問:“幾點結束?”
“最晚十點。”
聽完,她擠了點防曬和隔離塗到臉上,之後拿上手機和鑰匙,跟著她一起出門。
郝茗還在走廊做著專業的準備活動,像模像樣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陪我。”
邢易沒說什麼,想提醒她快走。緊接著她落下第二句,讓邢易當場石化。
郝茗:“所以我幫你也報了名——”
“???”
“不是,馬拉鬆啊?”
“嗯!”郝茗眼睛亮晶晶的,拉著她往外跑,“走啦!!”
“不是!!!”
邢易:啊???
她就這麼被拽出去,一路在校道上迎著風小跑。整個人視線晃動,一個沒留神,腳下一崴,順勢摔到邊上的人行道。
邢易欲哭無淚,這時候卻滿腦子是慶幸。揉了揉腳踝,裝委屈:“去不了了。”
郝茗:“你不會假摔吧!”
“不會……”邢易拉起褲腿,忍著痛還給她開玩笑,“都腫了。”
郝茗見她真的摔傷了,頓時神色大變,蹲下來有點無措地看著她的腳踝。
“對不起啊易易,我隻是想讓你出去跑一跑,還給你搞——誒你誰啊?”郝茗看著一個男生走近,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邢易還在聽她講話,下一瞬,有人在旁邊拉了她一把,往更安全的台階上帶。下意識地掙紮,她伸手用力推人。
“你這個體能真要去參加馬拉鬆,等會還得再救你一次。”聲音磁沉,輕柔地從耳廓刮過去。
這人脖子上掛著一張藍色的工作牌,體育部三個大字十分醒目。加上嗅覺上的記憶,她不抬頭就知道這人是誰。
“……那你也先放手。”邢易視線下落,覺得這輩子的臉都要丟儘了。給郝茗一個眼色,下一秒她一副“我懂”的表情點頭,迅速逃離現場。
“……”
邢易:想讓她救我來著。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追蹤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