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寄人籬下,沒有地位,她也忍不住惱了,深吸一口氣,問:“侯爺有事嗎?”
衛景朝一言不發,握著她的雪肩,欺身而上。
漆黑的夜裡,沈柔圈住他的脖子。
一滴汗液,從他冷沉的臉上滴落。
沈柔抬手抓了抓他的脊背,啞聲道:“慢點。”
她不曉得,自己又怎麼惹到他了。
更不知道,這人剛才還好好的,大半夜的為何抽瘋?
為什麼,忽然把她叫醒,弄的如此疾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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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又有大朝會。
天色未亮,衛景朝便起身去上朝,直至午後也未歸來。
沈柔是被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吵醒的。
她微微一動身體,又是渾身酸痛,四肢發軟,使不上力氣。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歇了半晌,才勉強直起身。
踏歌進了屋,臉上藏著幾分喜悅。
“姑娘,侯爺命陸黎往咱們這兒移植了許多荷花,您要去看看嗎?”
沈柔微怔:“荷花?池塘裡不是有嗎?”
前幾天,她還摘了花瓣給衛景朝做湯……
想起此事,沈柔不免微微抿唇。
那個湯,她事後嘗了一口。
隻能說難為衛景朝能說出“一般”二字。
反正,她活了一輩子,也沒吃過那麼難吃的東西。
踏歌笑吟吟道:“陸黎帶著人又挖了個池塘,就在夕照園後麵的花園子裡,等挖好了,姑娘推開後頭的窗,就能賞風景。”
沈柔回神,笑了一聲,道:“替我更衣,我要起床。”
踏歌拿來她的衣裳,瞥見她身上的痕跡,不由得“嘶”了一聲,默默紅了臉。
看這痕跡,昨夜也不知道叫了幾次水。
侯爺那麼晚回來,竟還如此龍精虎猛。
這麼一想,踏歌不由勸道:“姑娘昨夜辛勞,再休息一會兒吧,侯爺今兒大朝會,沒這麼早回來。”
沈柔搖了搖頭:“我還有事。”
她的戲,還得繼續寫。
一日不可停。
既然答應衛景朝,就不能糊弄。
踏歌無奈,隻能替她更衣。
一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候爺到底想乾什麼,一天天的給姑娘安排活計……”
“又不是他聘來的丫頭小廝。”
沈柔笑了一聲。
搖搖頭,製止了她的埋怨。
誠如踏歌所言,衛景朝沒那麼快回來。沈柔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寫完第二折戲文時,天色已黑沉,才聽見門外的馬蹄聲。
沈柔不禁覺得奇怪,他在鹿鳴苑住的時候,總是騎馬來去。
隻有回侯府時,才會乘坐馬車。
可是,滿京都的世家貴公子,滿朝的文武大臣,哪兒有人自己騎馬上值的?
她胡思亂想著,衛景朝已緩步進門。
他的神色不是很好,幾分冷意彌漫在眉眼間,唇角亦緊緊抿著。
沈柔見狀,小聲問:“您怎麼了?”
衛景朝在椅子上坐下,仰頭望著房梁,慢慢道:“沈柔,今日廷議,提到了你的父親。”
沈柔的臉色,“刷”得一白,嘴唇微微顫抖。
廷議,父親。
這兩個詞聯係在一起,就足以讓她生出滿腔的恨意與恐懼。
憑聖上對平南侯府的惡意,沈柔絕不相信,今日廷議,會有半句關於父親的好話。
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
半晌後,沈柔輕聲問:“說了什麼。”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如一潭死水。
就好像,她隻是個旁觀的看客,此事與她毫無關係。
衛景朝看著她蒼白的臉,聽著她故作堅強的語氣,眼神複雜。
他緩了緩,道:“是為彈劾我。有人說,平南侯犯下謀逆大罪,我以前與他們父子來往甚密,又有翁婿之親,難保沒有參與其中。”
沈柔冷笑了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全天下人人都看得出來,平南侯謀逆一案,疑點重重,草率至極,擺明了是栽贓陷害。
所謂的“鐵證如山”,除卻殿前指揮使的口供,再無其他。
這算什麼鐵證?
可隻因上意如此,為了頭上的烏紗帽和榮華富貴,三省六部便人人都口稱逆臣。
如今,竟拿這莫須有的罪名,來攀咬衛景朝。
衛景朝與父親是有翁婿之親,可他今年不過弱冠,往年也不常在京中,與父親一年見不了三次麵。
“來往甚密”四個字,竟然說得出口?
沈柔第一次,毫不掩飾地將怒氣表露在臉上。
衛景朝望著她的臉,倏然笑了。
“這有什麼值得生氣的?那些人乾的空口無憑的事情,又何止一件二件?”
”
“沈柔。”他正色,望到她眼底,“你這樣喜怒形於色,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