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站在這裡的男人長著一張容易令人一見鐘情的臉,個子比這具身體還要高上一個頭,西裝下的身材十分不錯,氣場沉穩疏離,不會讓人覺得親近,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
程知落心亂地在廚房轉了幾圈,忽的想到什麼,慌忙來到客廳,在看到地上那條被吐了臟汙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小毯子之後愈發心虛了。
是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昨晚酗酒回家,現在滿彆墅都是一股子酒味,尤其是樓上的主臥,傅予淮不可能沒聞到。
而且小崽子還被嚇到了,要是被傅予淮知道他“欺負”了小崽子他估計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程知落不由又覺得有些頭疼起來。
原主給他留下的爛攤子也太多了。
他要怎麼挽救一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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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
傅夏哭了一小會兒後將自己的眼淚擦乾,蜷進溫暖的被窩裡麵,摸著咕咕作響的小肚子小聲哼起了歌。
他很喜歡聽歌,也很喜歡唱歌。
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喜歡一個人哼歌。
唱歌比掉眼淚更能讓他的心情快些好起來。
“噠噠噠,啦啦……”
傅予淮推開房門的時候聽見的便是幼崽綿軟可愛的音調。
而原本蜷在床上哼歌的崽子在聽到開門聲後立刻圓著眼睛朝著他的方向望了過來,旋即一整個兒愣住了,宛若一隻石化了的小倉鼠。
屋內開著空調的緣故十分暖和,不知從哪兒飄來的幾縷暖風卷起崽子柔軟的頭發,立了一小撮呆毛起來,顯得更呆了。
傅予淮向來不善於與幼崽相處,甚至因為氣場過於冷淡疏離的緣故,以前遇到的幼崽大多都很怕他,甚至摯友的孩子一見到他就哭,“幼崽殺手”的稱號不知什麼時候被毫不客氣地冠在了他的頭上。
將傅夏從福利院接回來的這一年多裡他也一直在國外忙得腳不沾地,終於緊趕慢趕回了國,還沒想好回國的第一麵要怎麼見才好。
方才接到徐期的電話聽說傅夏生病他便直接趕了過來。
父親的意思是將傅夏過繼在他的名下。
他也沒什麼異議。
他對情愛之事並無追求,與他關係近的朋友總打趣他是個性冷淡、事業狂,他也懶得辯解。
如果不是程家和程知落的突然出現,他估計這輩子也不會與人領證結婚。
至於程家想要的那些東西……想要的話給他們便是,傅家那些股份可燙手的很。
而程知落——他調查過,背景乾淨,性格逆來順受,很好拿捏,目前處境並不好,與他結婚可以雙贏。
程知落現在是個孤立無援的狀態,迫切需要一個庇護所,如果需要,他也可以暗裡給他提供所需的資源,這些他已經讓徐期給他看過協議合同了。
而傅夏需要一個家庭,需要一個陪伴他的小爸。
他回國之後也會經常回來陪伴傅夏,但傅家的那些爛攤子還需要他去收拾,回國這幾天他幾乎沒歇下來過,他怕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
況且他這個“幼崽殺手”實在是沒什麼信心……
比如現在。
小崽子一雙烏溜溜的眸子瞪得圓圓的,小手飛快拉起被子蓋住了大半的身子,格外緊張地望著自己,眼眶微微泛紅,仿佛自己再上前一步就會哭出來似的。
傅予淮頓時有些進退兩難起來。
三四歲的孩子實在敏.感,以前與傅夏短暫見麵或是打視頻電話的時候他都乖乖的,話不多,怯生生地叫著他爸爸,而每次保姆或徐期等人都會在場。
他還從來沒與小崽子單獨相處過。
但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傅予淮裝作若無其事地朝著床邊走去,邊走邊觀察小團子的反應,一邊問道:“生病好些了嗎?”
很好,沒哭。
傅夏訥訥地點了點頭,藏在被子底下的小手不自覺攥緊床單,生怕被人發現那塊消失了的電話手表。
爸爸、爸爸真的回來了!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見崽子依舊膽怯得很,聞著空氣中淡淡的酒味,傅予淮突然想到方才一樓廚房見到的那個少年,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似的,又嘗試著開口:“小爸昨晚喝酒了?還吐了?”
徐期說程知落是因為要照顧生病了的傅夏上午才沒有過去赴約的。
他到的時候程知落還在煮粥,這粥肯定不是什麼給他的“愛心午飯”,而應當是程知落和傅夏的午飯。
看樣子兩人相處得應當還不錯?
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找個合適的人來當這個中心話題最好不過了。
因為心虛捧著杯熱水躡手躡腳來到二樓準備先偷聽會兒再進去的程知落:“……”
完了完了,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