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對沈初姒的傳言有真有假,隻唯獨得聖寵這件事,並無一個人質疑。
哪怕是聖上沈兆現在纏綿病榻,常安和前來鎮國公府的時候,聖上也不忘叮囑常安和帶了沈初姒喜歡的點心過來,在情意淡薄的皇家之中,當真算得上是獨一份的榮寵了。
沈初姒生母早逝,自幼就養在並無子嗣的令貴妃膝下,隻是她還年幼的時候,令貴妃就被診斷出有孕,雖然令貴妃並不曾苛責過她,但是沈初姒和這位養母的關係也確實說不上是親厚。
更何況,令貴妃生的也是一位公主。
自此沈初姒在絳月殿中的境況就越發尷尬,更何況沈兆每次親臨絳月殿,從來都不是來見令貴妃和十二公主,從來都隻是為了沈初姒而來。
令貴妃對她不喜,沈初姒知道,也明白。
這本就是強求不來的。
她自記事以來,一直都隻能看著令貴妃抱著十二公主輕聲地講故事,分明同住絳月殿,卻又涇渭分明地好像是兩個世界。
常安和在鎮國公府並沒有待上許久,他並不適宜在外停留,沈兆身邊並離不得人,今日前來隻是應沈兆的命,前來看看沈初姒在鎮國公府過得如何。
離開鎮國公府的時候,常安和輕微歎了一口氣,這段時日的京中傳言,他也知曉了不少。
現在京中所傳的事情,他不敢讓聖上知道。
沈兆現在本就身體欠安,不宜有情緒波動,若是知曉了此事,若是氣血上湧,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而今日得見公主殿下,她對於此事也隻字未提,想來也是並不願意提及。
聖上當時賜婚給沈初姒和謝容玨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想到聖上為九公主挑的駙馬居然是那個,風流之名滿盛京,行事毫無顧忌的謝容玨
甚至就連跟在聖上身邊多年的常安和,都沒想明白這到底是為何。
鎮國公府的世子他自然也見過,常安和見人無數,大概也能看得出來,雖然這位世子聲名時常沾染著幾分風流,但實則並非湎於女色的人。
隻是那位世子……生得實在是太過薄情了些。
好像對什麼時候都不上心,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一般。
九公主自幼喪母,聖上又不能常常伴她身邊,性子看著淡漠,實則執拗,若是認定了一件事,就很少改變,哪怕隻見著一點兒光亮,也不會回頭。
常安和心中明了,聖上如此疼愛九公主殿下,怎麼可能不顧殿下的意見而亂點鴛鴦譜。
這樁婚事……多半是公主殿下自己的意思。
*
沈兆在乾清殿內養病已有兩月,這兩月內除了貼身內仕和太醫院的人,沒有人能出入乾清殿內,就連朝中事務都是太子在一手操持。
病情剛剛好轉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見沈初姒和鎮國公府的世子,其實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恐怕這件事傳開以後,也有人在背地裡悄悄看熱鬨,畢竟現在這京中誰不知曉,這位鎮國公世子自成親以後,就幾乎沒有回過府中,現在既然是要麵聖了,也難免就是一出好戲。
雖然很多人麵上不顯,但是宮中的事向來傳得很快,即便現在常安和才剛剛離開鎮國公府,現在的宮中必然也早就已經在議論這件事了。
“殿下。”梨釉看著走遠的常安和,輕聲道:“明日既然是要進宮,那麼世子那邊——”
梨釉知曉沈初姒多半不會讓聖上知曉這件事,所以現在話到一半就堪堪止住了。
隻是她心中也隱隱帶著一點兒擔憂,那位鎮國公府的世子行事向來不定,雖說怎麼都不應當連回門都不願意和殿下一同,但是若是被聖上看出什麼端倪,那必然是大事不妙。
沈初姒聽到梨釉的話後默了默,問道:“世子昨日回府了嗎?”
“回殿下,”梨釉停頓了一下,“未曾。”
沈初姒意料之中地嗯了一聲,“梨釉,那你現在去打聽一下謝容玨現在在什麼地方。”
梨釉點頭應是,問道:“殿下是準備差人去告知世子爺這件事嗎?”
“並非。”沈初姒垂眼看了看剛剛埋下去的那壇桃花釀,“……這件事,我得親自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