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其他人一樣排隊辦理手續,要說有什麼特彆的,那就是隻能是他朝後看了,他看見的是……那個紙?那片看不清寫了什麼東西的紙有問題?
護士那張緊緊貼在玻璃上的臉正緩緩移動,越來越接近下方遞送資料的缺口的頭,正以一種人類絕對無法達到的弧度詭異地往外伸,不斷地接近玻璃另一側的長發青年。
白燼述心頭一沉,周身每一絲毛孔都在竭儘全力地向他傳遞危險的信號,讓他就快要不由自主地轉身就跑。
而與之相對的是,他數年來賴以生存,無數次讓他於危機擦邊而過的直覺卻告訴他,不能動,不要動。
兩種矛盾的感官反複拉扯,而那張臉就快要鑽出來,脖子已經折成了一個詭異的V字狀,像是被抽離了脊椎一樣。
什麼東西。
饒是見識廣博的斯卡奧這時候也被這滲人造型弄得有些惡心。
直播間內,鏡頭猛地拉近,所有觀眾都跟著白燼述一起直麵了護士這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
【臥槽,這啥啊,這是招來什麼東西了,特寫大鏡頭惡意滿滿。】
【惡意滿滿+1,嚇我一跳。】
【給特寫多半要出事,你們說這新人不會探索還沒展開就要死了吧?】
【好消息:探索開啟還沒十分鐘就有人似乎發現了生存規則,壞消息:他可能要死了。】
【怕什麼,這就是個E級界麵,死不了。】
【難說,探索規則的過程就是作死,危險之處就在於無法判斷每個規則的背後都隱藏著什麼結果。這護士雖然看著像小怪,但這個探索隊員也是新人啊。】
【完了,唯一一個看著聰明開局就推探索度的死了。到時候楊培殺完人拍拍屁股走人,大家就準備追加投資吧。】
【我真是服了,誰能治治楊培這個探索者毒瘤啊。】
鏡頭內,護士那雙眼睛裡流下一串血淚。
危險,極致的危險。
放在平常人身上足以讓他們轉身就跑的危險。
護士那雙流下血淚的眼,在放大的特寫鏡頭中仿佛蘊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色,即使隔著一道屏幕,也讓無數直播間內的觀眾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忍不住抬頭看了眼位麵的預估等級。
沒問題啊,這不是E級嗎?!
下一秒,被她緊緊盯著的那個新人忽然笑了。
白燼述自然是沒有體驗過危險的。
多有意思的情感啊,他還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感覺呢。他曾經拍戲的時候片場害怕出事,槍啊刀啊的都是道具,白燼述雖說演過無數次陷入危險的角色,可設身處地的生命垂危可是一次都沒有過。
入戲後理論上的共情,哪裡有處於危機中親身感受到的危險真實。
這遊戲可進來的太值了。
長發青年的皮囊下,白燼述笑得愈發誠懇,一把上前親切的捧住了護士的頭。
飛快刷新的彈幕卡殼了一瞬間。
“辛苦老師了,”白燼述張口就來,“說起來我也是醫學生,跟您算是同行。我上學的時候就知道咱們醫院的水平,即使放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當初我規培的時候沒被分來這裡還遺憾了好久。”
他像是沒有發現護士的不對勁似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親昵和殷勤,甚至神色無比自然地一手托起護士已經變形的頭顱,另一隻手一使力,從那雙詭異至極的臉下麵抽出了自己的病曆本和住院手環。
護士不斷向前延伸的頭也像是難以理解他的動作似的一頓。
特寫鏡頭之下,白燼述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在這雙流著血淚的眼睛注視下麵不改色:“老師,勞駕您抬抬頭,我住院單取不出來。”
真·物理意義抬抬頭。
護士都愣了。
彈幕也愣了。
【牛……牛逼。】
【草,他怎麼說得出口的啊!】
【救命,居然覺得他笑的還有點羞澀。】
【逆天。】
……
白燼述當然知道麵對這個情況,現在最好的方法是一動不動,不要在這雙眼睛下做出多餘的舉動。
但體內屬於斯卡奧的那股躍躍欲試的衝動,正在不斷地鼓動他向懸崖邊緣邁出試探地腳尖。
他無法抵擋這種發自內心深處從未體驗過的,以“好奇”和“有趣”為名的情感。
長發青年不怕死,對於他來說有趣的死亡遠勝於無聊的活著。
當然了,如果有選擇,他更喜歡看人有趣的去死。
白燼述拿到自己的住院單,心滿意足地繼續感歎道:“我畢業之後在醫院規培了一年多就辭職了,現在來這裡看病,多少有點感慨。”
他可沒說謊話。
這隻是一點語言的裝飾,心理醫生也是醫生,社區醫院也算規培。
至於為什麼乾了一年就辭職了,當然是因為斯卡奧每到一個轄區,這裡的犯罪率就直線上升,雖然他掃尾的乾淨,警察大概率追查不到他那去,但及時跑路是每個從未落網的法外者口耳相傳的美德。
白燼述眼神熱忱,眼神極快地拂過護士的胸口,張口就來:“您長得很像當時我規培時遇見的護士老師,我能叫您何姐嗎?”
幾秒的沉默後,護士忽然開口道:“不用,去那邊吧。”
叮的一聲,收藏品界麵更新了。
直播內,彈幕目瞪口呆刷成一片。
【這就完了?】
【我靠這也行?】
【他沒被嚇到?怎麼臉上一點害怕都沒有的。】
【鏡頭特寫拉開了!!居然沒事了!】
【這膽兒也太大了,牛逼了我的哥。】
【什麼也不說了,這人天使投資我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