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沒想到她會撲了人家一個滿懷,而且陸江雙手撐在身後,看樣子,似乎並不滿意被撲倒了。
“不好意思,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蘇溪慌慌張張地起身,誰知馬車又是一個顛簸,她在跌跌撞撞中再次撲入陸江的懷中,直接將他抵在了馬車的後壁上。
她的下巴磕在他的心口處,隔著幾層布料的距離,她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砰,
——砰,
————砰,
像是擂鼓敲打著她的耳膜。
她抬頭,微眨的睫毛掃過他緊實的喉結,他的身子很明顯一僵,側過頭去,不再看她。
蘇溪卻直接看呆了。
陸江那精美的五官、流暢的下頜線,靈動地像一幅起伏的山水畫,肆意地吸引著蘇溪所有的眸光。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小巧的鼻尖近乎貼在他白淨的頸項上。
他忽地握緊寶劍。
那涼薄的唇冷冷地開合。
“起來。”
他的劍柄抵在她的肩膀處。
“哦,哦,”
蘇溪意識到自個失態了,微紅了耳尖,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嘟著唇小聲嚷嚷,“誰讓你長得那麼好看?弄得我跟個女I流I氓似的......”
陸江握著寶劍的手一抖。他乾咳了一聲,垂下根根分明的長睫,將笑意隱藏在琉璃色的眸底。
陡然,馬車外麵傳來刀劍打鬥的聲音,一支鋒利的劍刃穿過馬車頂部,直刺向蘇溪的頭頂。
蘇溪尚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陸江就將她護在懷中,恰好躲過劍刃。他反手抽出寶劍,向上一刺,鮮血隨著男子的悶哼聲從馬車的頂部淌下來。
無數隻利箭從四麵八方I射I過來。
陸江一個翻身,擁著蘇溪倒下。利箭從蘇溪的耳畔呼嘯而過,她“啊”了一聲,將陸江環得死死的。
這回陸江倒沒推開她,一隻手護著她的頭,另一隻手用寶劍抵擋飛來的利箭。
“小姐,有刺客!您不要出來!”
寒雪和夏末在外麵艱難地應對著。
她們會些三腳貓的功夫,嚇唬嚇唬小流氓還是頂用的,可在真正的殺手麵前,不堪一擊。
蘇溪想也沒想,從陸江的懷裡掙脫開,撩起簾幔就要出去。
“你乾什麼!”
陸江一把將她拽回來,“好生呆著。”
說完,陸江衝下馬車。
蘇溪沒有跟下去。
她不會武功,隻會用銀針使毒,現在下去反而拖累他們。
掀開簾幔的一角,蘇溪看見幾十個黑衣人朝著他們殺過來。
車夫竟是個練家子,擋在兩個丫鬟前麵,看那身手,一點不比黑衣人差;陸江手起劍落,一劍一個黑衣人,殺得暢快淋漓。
很快,那些黑衣人抽出主要精力對付陸江,將陸江團團圍住,死了一批又上來一批。
蘇溪瞄準時機,用銀針對付了好幾個黑衣人。
戰況慘烈,
地上密密麻麻地躺著好多屍體,鮮血混著泥漿流入旁邊的低窪處。
在蘇溪看不見的馬車後麵,幾個黑衣人飛過來,用大刀刺向馬車裡的蘇溪。
眼見蘇溪就要被刺中,幾隻飛鏢不知從何處飛過來,“哐哐”打在飛刀上,十幾斤重的飛刀斷成兩截,偷襲的黑衣人因勢滾到地上。
是陸江扔的飛鏢。
他從包圍中一躍而起,飛到馬車跟前,攬住蘇溪的後腰,將她帶下馬車,護在身後。
細雨飄搖,飛濺的泥漬打濕了蘇溪的裙擺。
她將濕潤的鬢發胡亂地挽在耳後,拽緊了陸江的袖擺。
陡然,另一批人從天而降,閃現到黑衣人麵前,將偷襲的黑衣人殺得措手不及。
“呀,是大皇子的人!”
蘇溪晃了晃陸江的袖擺。
大皇子的人在山那頭修路,應是聽見動靜趕過來解圍。有了神武衛的幫忙,眾人皆噓一口氣。
神武衛是大皇子的近侍,個個武功高強、劍法高超。
局麵很快被扭轉。
看這架勢,不消多久,黑衣人就會落敗而逃。
夏末和寒雪還要往前衝,被蘇溪喊住了。
“歇會兒,打架是男人的活,你們體力跟不上。”
夏末和寒雪對視一眼,當即收了劍,癱軟在馬車的欄柱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陸江也停下來,轉身,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盯著蘇溪細細地瞧,似乎在打量她有沒有受傷。
蘇溪擺擺手:“放心啦,我好得很!”
陸江卻抓過她的左手,問:“怎麼流血了?”
白嫩的手背上,有一小塊猙獰的傷疤。皮肉往外翻,露出裡麵鮮紅的血肉,雖是麵積不大,可看著礙眼。
“哦,剛剛不小心蹭破皮了,沒事,回家養兩天就好。”
陸江蹙緊了眉,也不知聽沒聽到蘇溪的話,隻是渾身的氣息猛然沉了下來,下頜線咬得很死。
“不疼的,陸江,一點都不疼......”
蘇溪嘗試著從陸江的大掌中抽出小手,陸江卻握得更緊了。
他撕下一塊衣角,小心翼翼地纏住蘇溪的傷口。一圈又一圈,極為認真。
他站在她麵前,高大的身軀擋住她頭頂的細雨。她甚至不用抬頭,都能想象陸江緊抿的唇線。
兩人站得極近,若是不細看,還以為她正嬌滴滴地窩在他懷裡。
“可以了,陸江,不用再纏了......”
蘇溪想說,這麼小的傷口,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會好的。相反,天氣漸漸熱了,包得越緊,越不利於傷口的愈合。
“嗯?”
陸江沒有抬頭,專注地包紮著。
蘇溪放棄了,問他:“你是不是第一次包紮傷口?”
陸江不回話,那就是了。
蘇溪又問:“那你從前受傷了,都不管不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