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好的。”
陸江回答得很隨意,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蘇溪看向被包成粽子的小手,尋思著他的包紮手藝......的確沒怎麼練過。
兩個丫鬟相互攙扶著,時不時偷瞧蘇溪和陸江,捂著嘴偷笑。
“切,你們兩個,腦子裡的想法一定......好齷齪!呀,陸江,有人要逃!”
山腳下,兩個黑衣人見勢不對,往山林裡躥去。
蘇溪拉著陸江的手就要追。
平白無故被追殺,弄壞了馬車不說,差點淪為劍下魂,蘇溪可沒好心放過任何人。
陸江腳下一頓,視線停在牽著他大掌的小手上。
他勾了勾唇,反手握緊蘇溪。
*
兩人追著逃跑的黑衣人,來到密林深處。
高大的杉樹遮天蔽日,讓原本陰沉的樹林愈發昏暗潮濕;雨滴從樹葉間落下,落在矮一些的灌木叢上,落在岩石的綠色青苔上。
偶爾一陣風刮過,伴隨著小鳥被驚起的撲騰聲,糾纏的藤蔓在空中搖晃,甩下冰冷的水滴。
黑衣人跑得快,又會輕功,在林子裡很快沒了蹤影。
蘇溪叉著腰,靠在一棵隻剩半截的朽木樁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去追他們,彆管我。”
陸江謹慎地環視了一周,忽地問她:“你畏高嗎?”
“啊?”
“等會要是怕,可以抱著我。”
蘇溪秀眉微蹙,正在思考陸江的話,陸江已經擁著她踩上樹乾,飛上樹林的頂端。
蒼鬱的杉樹向後倒去,林間的藤蔓越來越遠,呼嘯的風聲混著雨聲劃過蘇溪的耳畔。
她摟緊陸江,把小腦袋埋進陸江的懷裡,直到確定真的不會掉下去,才探出頭打量腳下的世界。
才看一眼,她便緊張地頭暈目眩,連手帶腳纏上他,纏得死死的。
“原來你也會怕。”
頭頂傳來陸江輕聲的調笑,蘇溪縮在他的懷裡,不敢抬頭,聲音悶悶的。
“誰......誰說我怕?我隻是......不想被雨淋到......”
陸江勾了勾唇,沒說話。
很快,他們在樹林的西北方向發現了黑衣人的蹤跡。陸江緊追其上,在距離對方十幾丈時,利索地甩出兩隻飛鏢,正中黑衣人的腦門。
蘇溪踢了踢地上死透了的屍體,哀怨地望向陸江。
“你乾嘛不留個活口?我還不知道他們是誰呢!”
儘管蘇溪認為黑衣人多半是陸江招來的,可她也想查個清楚,總不能白白被人欺負了。
陸江沉默了一瞬,犀利的視線掃過她受傷的手背,冷冷地開口。
“他們該死。”
蘇溪不說話了。
既然是陸江自己的決定,她也不好過多乾涉。
雨快要停了,可兩人的身上已是半濕。
雖然裡衣是乾的,可濕潤的外衣穿在身上,黏糊糊的,不利爽得很;加上雨水打濕鬢角,順著頭發淌下來,遮住眼睛,蘇溪時不時得抹一把臉。
“陸江,咋們快回去吧!寒雪和夏末肯定擔心壞了。”
“好。”
蘇溪和陸江往山下趕,奇怪的是,不管兩人怎麼走,始終在一棵老槐樹附近打轉。蘇溪留了個心眼,再一次經過老槐樹的時候,在樹根附近做了個十字形的記號。
蘇溪停下來。
“陸江,你看,我們才經過這裡。”
蘇溪研究了老半天,說這裡既沒有大霧影響視野,也沒有瞧見木樁之類的陣法擺件,怎麼就是轉不出去呢?
莫非是鬼打牆?
陸江雙手環在身前,望著老槐樹擰眉深思,隔了一會兒,他一個飛身跳上老槐樹,穩穩地坐下。
“那就等,等你的丫鬟來找我們。”
“可是,可是,”
蘇溪左瞧瞧右望望,覺得這個主意實在不好。萬一打雷或者閃電,豈不是會劈死他倆?
她站在樹底下喊陸江。
“你不是會輕功嗎?會飛嗎?你帶著我飛回去唄!”
陸江正在閉目養神,聽見蘇溪的話,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
蘇溪也不知道陸江的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畢竟之前他傷得很重,今天又是一番惡鬥,還抱著她飛了那麼遠......現下他飛不動了,也情有可原。
“要不,要不......誒,算了,等就等吧,反正現在雨小,淋不死人。”
蘇溪破罐子破摔,既然陸江都能等,她為何等不得?多少還有個伴呢!
陸江斜倚在樹乾上,一隻腳踩在旁邊的枝丫上,另一隻腳懸在空中,半眯著眼眸,看起來愜意又享受。
蘇溪:“你接我上去唄!我一個人站在樹底下,多無聊啊!”
陸江幽幽地睜開眼,深潭似的眸底有一彎清泉在攪動。他仔細地瞧了蘇溪一會兒,仿佛在思量到底該不該抱她上來。
須臾,他俯身而下,一撈一帶,將蘇溪放坐在他的身旁,又拉開了些兩人的距離,使得兩人看起來沒那麼親密。
蘇溪怕掉下去,暗搓搓地拽緊了他的衣擺。
陸江揚了揚眉,眉梢有藏不住的得意。
一對帶著喬帽的老夫婦經過,蘇溪“呀”了一聲,“陸江,他們正要下山呢!要不我們跟著他們一起走?準能走出去!”
陸江的氣息忽地沉下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老夫婦的方向,心中生出幾分惱恨,許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他們往相反的方向走,你確定要跟上?”
蘇溪想了想:“不要。”
她不想走那麼遠的路,多累啊......
陸江適才鬆一口氣,左手悄悄放在蘇溪的腰後側,以防止她不慎滑倒。
經過的老夫婦邊走邊打趣。
“老頭兒,現在的年輕人多會玩啊,下雨天在樹上看風景呢!”
“可不是?比咱們那時候浪漫多了!”
蘇溪怔住了,“不是,誒,老人家,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蘇溪望著老夫婦的背影喚,側身時,一個不小心往後仰。
陸江順勢一摟,將她摟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