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金色的頭發被汗水打濕,被黏做一團的金色發絲因為主人的劇烈運動而在空中發揚,汗水也因為重力飛濺,降穀零淺金色的睫毛上掛著一滴汗水,長而翹的睫毛因為不能承受汗水的重量輕輕滑落,再跌落在地,與灰塵滾作一團。
降穀零的拳頭落在沙包上頓住,接著劇烈地喘息起來。
間隔了一年多,他本以為有機會能看到班長,未曾想班長也出車禍身亡了。
像是中了什麼惡毒的詛咒,從宮野艾蓮娜到現在的摯友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他,他仿佛在一直不斷重複著擁有失去的過程,直至孤身一人。
他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
降穀零冷靜地摘下拳套,想著昨天的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地一路跌跌撞撞地到達墓碑前,才想到自己過於冒失連個花束都沒有買。
沉默良久,全身上下的鮮血才重新開始流動,冰冷的四肢才稍稍恢複了溫度,他搜尋了全身各處,才發現自己身上的一根牙簽。
他將牙簽上的指紋通通擦掉後,才彎著腰放上去,然後注視著墓碑上熟悉的人,久久,直到聽到高木涉的聲音才倉皇離去。
他的目光久久的凝視著手機屏幕,終究還是將食指放在“delete”鍵,將那封短信刪除,從此他是波本,是安室透,是降穀零,但不能是“zero”了。
隻有在友人麵前他才能做回那個不需要時時警惕危險的“zero”,可是沒有人會這麼喊了。
降穀零悄無聲息地離去了,他抬頭望了眼漸漸染上橘黃色的天空,想著最近的訓練量好像不太夠,那就再加五圈的跑步好了。
*
降穀零撿到了一窩小貓,一共四隻小貓。
一隻是白色毛發湛藍眼的布偶貓,一雙湛藍色的眼睛霧蒙蒙的,抬眸看他的時候顯得格外無辜。
一隻是橘色毛發烏黑瞳孔的狸花貓,看著就格外正氣靠譜的形象。
一隻是黑色卷毛鳧青色眸子的不知道什麼奇怪品種的貓,光是綠眼黑貓就讓降穀零想到很多品種,但一對上對方卷卷的毛發他卻逐一核對失敗。
小貓看起來格外焦躁不安,甚至來回走動,然後被靠譜的狸花貓貓壓製住舉動。
最後一隻,也是綠眼黑貓,看起來格外冷靜,但在貓窩中收到了排擠。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其中三隻格外親切,另一隻則恨不得丟得遠遠的那種。
但是在深秋的季節,三隻被棄養的惹人憐愛的小貓窩在草叢深處的一個紙箱裡,不難想象說不定第二天就會被凍死。
於是降穀零就把四隻小貓抱回了家,嗯,其中有一隻是順帶的。
他推開了公寓的大門,通體雪白的柴犬“汪”地一聲從沙發上一路飛奔過來迎接他,讓他有了中有人等著他回家的滿足感。
於是他單手抱著紙箱,另一隻手倒好狗糧,看著安室哈羅晃著尾巴乾飯的樣子,他開始思考這一窩貓崽怎麼安頓。
降穀零先是給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同時搜索自己該如何照顧小奶貓,又在網上下單了很多貓砂盆、貓窩、貓爬架等等。
用過餐後,安室透拿了剛剛順路去便利店買的奶粉泡好,逐一開始喂奶。
初生的小貓咪還很弱小,就連生命都很脆弱,他一隻一隻抱著喂奶,看著它們被喂完奶製品後發出細若蚊呐的喵喵叫並找著同伴尋求安全感的模樣,降穀零眼底露出笑意。
直到他喂到最後一隻。
那隻黑不溜秋、一直拿貓屁屁對著他,全程疑似裝啞巴的貓貓。
降穀零皺著眉,嫌棄地把貓貓揪著後頸、托著四隻腳抓了出來,把它放在桌上喂奶。
安室哈羅一直在旁邊睜著滴溜圓的眼睛看著,看到小黑貓貓的不配合,還很大聲地“汪”了一聲斥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