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螃蟹 沈博士(1 / 2)

現下已是八月,再過去些時日便是吃螃蟹的好季節,一想到那膏肥油滿的大螃蟹,挑出來時顫顫巍巍的嫩白蟹肉……孟桑舔了舔嘴唇,不如就用雞蛋做一道賽螃蟹,先解個饞?

拿定主意,孟桑立即將灶間雞蛋全都搜羅起來,開始烹製。

賽螃蟹這道菜做來其實很簡單。將每個雞蛋的蛋黃蛋白分離,以薑末、酢、糖等調出料汁,就可以開始起鍋炒製。

蛋白先下鍋,加一丟丟調配的料汁,邊炒邊攪拌,成形之後盛入盤中,充當“蟹肉”的部分。

炒蛋黃時,講究熱鍋涼油,炒製方式與炒蛋白沒什麼不同。最要注意的是火候,千萬不能炒過頭,否則最後成品做不出蟹黃流油的狀態。

待到鍋中“蟹黃”逐漸從液.體變為半凝固的膏狀,即可盛出蓋到“蟹肉”上,如此便成了一道以假亂真的賽螃蟹。

麵團也已經醒好,孟桑囑咐阿蘭揪麵片,單做一碗清湯餺飥,然後就端著賽螃蟹出了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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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內,沈博士氣定神閒地坐在原處,閉目養神。哪怕聞見了菜肴香氣,也不曾睜開雙眼,直至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方才慢悠悠看向孟桑。

孟桑將菜肴擺到桌案上,叉手行禮:“餺飥正在煮,先呈上熱菜,好讓您墊一墊肚子。”

淺淺的盤中,底部鋪著嫩白“蟹肉”,上頭淋了一勺滿滿當當的“蟹黃”,黃澄澄的“蟹油”緩緩流動,滲入“蟹肉”之中,煞是誘人。

沈博士瞧見了菜肴全貌,一時詫異道:“八月長安城,哪來的蟹?”

孟桑本想直接報菜名,但一聽沈博士此言,不禁莞爾一笑:“不若您先嘗嘗?此菜每涼一分,滋味便差了好些。”

沈博士對此話深以為然,忙不迭舀了一勺。

剛出鍋的“蟹肉蟹黃”還冒著熱氣,隨著勺子往唇邊靠近,那鮮味越發濃厚誘人。

滿滿當當的一勺入口,鮮香、薑味和一絲絲酢酸味充盈口舌之間。“蟹肉”比之“蟹黃”還要硬上一分,嘗來“肉質”細嫩,反倒顯得層次感分明。“蟹黃”是極嫩的,“膏油”仿佛在舌尖緩緩流動,端的是個黃滿膏肥。

沈博士細品許久,忽而輕笑,抬眸看著孟桑,眼中儘是長輩包容調皮晚輩的慈祥。

他很是肯定:“這不是蟹肉。”

孟桑笑歎:“竟還是沒能騙過您的舌頭,想來沈博士定是一位愛蟹之人,方能分辨真假。”

既然已經被戳穿,孟桑便也不再故弄玄虛,不慌不忙說來:“此吃食名為‘賽螃蟹’,今日缺少食材,隻用了雞蛋,借蛋白、蛋黃來仿出蟹肉、蟹黃的模樣以及鮮嫩口感,再輔以調好的料汁,擬出蟹味來。”

沈博士顯然是個老饕,一邊的品嘗,順道還津津有味地聽孟桑講解。

遇見好的食客,孟桑從來不藏私,難得起了一絲勝負欲,驕矜道:“今日食材少,做時十分匆忙。待到兒醃的那鹹鴨蛋出罐,以它那肥到流油的鹹蛋黃入菜,吃起來才有蟹膏的沙沙口感,味兒也更正,保管是一道真假難辨的賽螃蟹。”

聽到這兒,沈博士眼睛都亮了,連忙道:“你說的這種做法,聽著很是美味。鹹鴨蛋想來也是一道不錯的吃食,就是不知何時做好?是自用,還是會加進食堂的朝食、暮食裡?”

看到原本一聲儒雅的文人,遇上美食就變得更鮮活近人,又是頭一個聽孟桑掰扯更好吃做法時,不會惱羞成怒的食客。

孟桑深覺自己找到了知己,笑著一一答道:“這鴨蛋剛醃,至少還得等上一月。屆時,應當會出現在朝食裡頭,跟各色粥點作配。不過若要說最適合鹹鴨蛋的,還得是白粥,既有自個兒的米香,又不會越過鹹鴨蛋的味兒,兩者配在一處,相得益彰!”

光是用聽的,沈博士已是心向往之,說一定來嘗嘗孟桑口中出沙流油的鹹鴨蛋,務必讓她多留一個。

正在這時,阿蘭端著煮好的清湯餺飥過來。孟桑順勢與沈博士打了聲招呼,繼續磨她的澱粉去了。

孟桑將掰碎曬乾的澱粉小塊舀了一些到桌上,用擀麵杖細細壓扁擀碎。阿蘭收拾乾淨灶台後,又回到孟桑身旁,用碾槽將擀碎的澱粉二度碾成細粉。

兩人搭配乾活,並不覺累,輕聲閒聊起來。

阿蘭對孟桑今晚提過的承包製很是好奇,就多問了幾句。

當時孟桑是潤色一番,掐頭去尾說與魏詢、徐叔聽,卻不想遭到魏詢責備。眼下她見阿蘭對此感興趣,就抹掉時代特征,將阿蘭所問一一解釋,權當乾活時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