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躺回嬰兒床把被子往頭上一蒙,開始祈禱天亮。
當晚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夢中不停地回放那個可怕的女人從院子中衝進家裡然後猙獰地朝我撲了過來的畫麵,直到早晨被媽媽叫醒的時候,這可怕的夢才終於結束了。
“小翠你捂出了一身痱子!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媽媽慌忙將我從嬰兒床上抱了起來,表現得有些過度緊張,我隻好含糊著對她說“餓,餓。”她才像恍然大悟一般,將我放回床上,對我擺擺手說“等我一下,媽媽去給你弄東西吃。”然後便冒冒失失地衝出了房間。
她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我想她可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對於她這個年齡來說,嫁人生子可能太早了一些,不過儘管也許她做的並不是很好,但她給我的那份愛意卻從來不會輸給任何人。
看到媽媽離開房間以後,我費力地從嬰兒床上爬了下來,緩緩爬到院子裡昨天那個詭異的女人呆過的地方,想仔細查看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結果卻令我感到很意外。
那裡什麼都沒有,連被那怪物沾上血的那件衣服,上麵還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汙漬,更彆提什麼血跡了。
我有些驚愕,直直地盯著那件衣服看了老半天,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沒有任何異常。
這不可能——我很確信昨晚自己看到的東西並不是做夢!
“小翠你怎麼不聽話亂跑!”媽媽吃驚地叫了一聲,她正端著裝滿了奶糊的碗走進了屋子,注意到我後立刻把碗放到了茶幾上,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將我抱起,咕噥著自言自語地抱怨:“怎麼一個沒留意就跑了這麼遠……”
她把我抱到床上,然後端起碗舀起一勺粘稠的奶糊往我嘴裡塞,一勺一勺耐心地喂我吃每天一成不變的營養嬰兒餐。
我鬱悶地吃完了那味道糟糕的奶糊,媽媽替我擦了擦嘴,隨後回到院子裡收回了昨晚晾了一夜的衣服,一件一件整理了起來。
我默默地盯著那件昨晚理應被那疑似妖怪的東西沾上血液的嬰兒衫,心裡越發不是滋味,昨晚的不安並沒有減弱,以至於媽媽給我擦完身體換上這件剛收回來的衣服的時候,我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
我不想穿,總覺得穿上以後不會發生好事。但就算跟媽媽說昨晚自己看到的東西,她也根本不可能會相信的。
“彆任性了小翠,光著身體會被蚊子咬的哦。”
媽媽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過什麼,她絲毫不理會我的反抗,還是把衣服硬套到了我的身上,並為了防止我自行脫下,在領口打了一個非常難解開的死結。
雖然現在可以勉強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我還是不怎麼會說日語,隻能用大哭來表示抗議。媽媽似乎覺得太吵,就幫我裹上了尿布然後轉身走了出去,關上門開始同她的朋友們打電話。
我對此感到非常鬱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出於對現實的恐懼,我還是不停地對自己說,昨晚看到的東西隻是幻覺,是幻覺。
是呀,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鬼嘛,我以前就從來都沒見過任何超自然現象,而且那東西要抓我的話昨晚就可以把我帶走了,一定隻是神經過敏而已。
這樣想著,我便稍稍安心了下來,老實地穿著那件嬰兒衫躺在床上發呆,不知不覺中睡了下去。
之後倒是並沒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今天也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到了下午的時候加了一整天班的爸爸終於回來了,他似乎累得夠嗆,連洗澡都沒洗就直接把皮包往櫃子裡一扔,然後立刻躺平在榻榻米上,倒頭就睡。
我比較受不了空氣中充滿著他的汗臭味,於是爬下嬰兒床,偷偷打開了一絲窗透氣,然後又慢慢地爬了回去,閉上眼也開始補充睡眠。
後來我幾乎快要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晚飯過後,爸爸睡飽喝足了便精神抖擻了起來,他朝著媽媽使了個顏色,然後兩人□□著手拉手走離開了房間。
我翻了個白眼,不用猜都知道他們去做什麼了,也許,過個不久他們還會給我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我打了個哈欠,無所事事地盯著天花板繼續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媽媽終於回到了房間,她看起來春風滿麵,但似乎有些疲憊。她過來檢查了一下我的狀態後便隨手關上了通往院子的門窗。
“晚安,小翠,今天媽媽和爸爸一起睡,你要聽話哦。”媽媽溫柔地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轉身拉上了房門走了出去,雖然我還是感到有些不安想叫住她,說自己要和媽媽一起睡,但我很清楚她要和爸爸做些什麼,破壞彆人的和諧生活還是很不道德……果然還是算了吧。
“晚安……媽媽。”我含糊著咕噥了一聲,看著房間內燈熄滅以後,我拉起被子蓋過腦袋,把身體往裡麵鑽了鑽。
希望一切平安。
然而實際上我並無睡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在自己開始有些犯困的時候,突然感到空調的溫度似乎變低了,即使裹著被子,都覺得十分的寒冷。
……也許是空調故障?
我往被子裡縮了縮,把身體裹得更緊了。
原本想忍耐一下,但是那股寒意變得越來越嚴重,直到我被凍得受不了的時候,我終於決定拉開被子,爬起身關掉空調的時候,突然看到黑暗的房間中,有一個人影趴在我床沿的柵欄上。
我被嚇了一大跳,渾身的汗毛頓時直豎了起來。
“……媽媽?”我試探性的對著人影叫了一下,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濕冷的氣息仿佛又回了過來。
“…………”那個人影沒有任何動靜,這讓我感到越發恐懼,幾乎想要大喊出來的時候,它的肩膀突然抖動了幾下,然後發出了一陣怨毒的“咯咯咯”聲。
“是啊……我是你的媽媽……”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床邊響起,原本已經滅掉的燈突然忽明忽暗地閃了起來。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昨晚的那個臉色慘白頭發淩亂的女人,正一動不動地趴在我的床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