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 “好怪!”(1 / 2)

馬車內光線晦暗,兩人並坐著,中間隔著一張楠木矮桌。

李輕嬋兩隻手扯著方才擦臉的軟巾,抬眼看過去,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注意力就全放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了,低聲道:“我好像是矮了點……”

話音出口,又發現彆的不對,補充道:“聲音也不一樣,要不等會我不說話,假裝是個啞巴?”

鐘慕期默默看著她,沒說話。

李輕嬋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咬了下嘴唇,呐呐道:“我是不是裝的不像啊?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我覺得老太醫就能把我的病治好!”

說到最後,她言辭中帶上了懇切,是真的怕給鐘慕期添麻煩。

“不用,被看出是個姑娘也沒關係。”鐘慕期放棄讓她認清自己了,朝她左手邊示意,道,“下麵放的有臥被,披著歇一會兒。”

他說完就閉了眼,似乎是打算閉目養神。

李輕嬋猶豫了下,沒有再打擾他,怕下馬車的時候精力不濟,還是彎下了腰去取臥被。

在馬車上歇會兒,省得待會兒下去時沒力氣,畢竟現在可沒有秋雲扶著她了。

她正抽出臥被,馬車似乎碾過水坑,忽地往一側偏斜。

李輕嬋原本就半邊身子傾著,被這麼一晃,如被人推著般猛地往前撞去。

眼看要撞到車壁,腰身被一道臂彎扣住,生生止住跌撞的趨勢。然而李輕嬋根本沒注意到腰間的手臂,這一下跌撞太劇烈,讓她眼前發黑,差點兒暈過去。

四周聲響頃刻間朦朧了起來,車夫緊張的謝罪聲傳來,但她已聽不清了。

李輕嬋隻覺得仿若萬丈懸崖一腳踩空,極速下墜時腰間被鐵鏈箍住,讓她不上不下,就這麼懸在半空。

她艱難地喘息著,感覺腰間力氣收緊,似乎是有人想拉她上去。李輕嬋一陣眩暈,急急軟聲央求道:“……彆、彆動我……讓我緩緩……”

鐘慕期頓了一下,緩緩鬆開了手臂。

失去腰間的支撐,李輕嬋身子癱軟,無力地滑坐在馬車墊子上,歪頭隨便攀著個東西就沒有了動靜。

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緩了不知多久,李輕嬋呼吸漸漸平穩,五感隨之恢複。

她先是聽見了落雨聲,接著感覺手臂下硬邦邦的,硌得很不舒服。

李輕嬋動了動,又伏了會兒才有些力氣。她撐著手臂微微起身,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見自己手下壓著的暗色衣擺。

愣了愣神,她順著那衣擺緩緩往上看,映入眼簾的先是勁瘦窄腰,再是挺拔寬肩……李輕嬋霎時間渾身一熱,不敢再繼續往上看了。

這時她才明白過來,先前迷迷糊糊枕了許久的哪裡是馬車裡的軟墊?分明是鐘慕期的雙膝。

她手臂像被燙到了似的,飛快收了回來,扶著車壁坐起時,手臂被人握住。

“緩過來了?”鐘慕期問了一句,見她麵色漲紅、低著頭不吱聲,心中一軟,眼中多了幾分柔和。

他往旁邊側了側,托著李輕嬋的手臂將人挪到坐墊上。——不是她原本坐著的地方,而是夾在他與車壁之間。

李輕嬋懵懵的,坐穩了才發現自己所處的空間更加狹窄了。

她偏頭瞅了鐘慕期一眼。

“省得你再摔下去。”鐘慕期解釋了一句,可李輕嬋沒聽進去,她隻注意到鐘慕期說話時滾動的喉結了。

她以前也見過彆的男子,比如她爹、她舅舅,比如那個討人厭的荀翰,但還是第一次注意到彆人的喉結。

這東西可真怪異。

“阿嬋?”

李輕嬋回神,心虛地看向一旁,見鐘慕期將臥被打開遞了過來,急忙接過,聲若蚊蠅道:“……謝謝表哥。”

她蓋上臥被,欲蓋彌彰地從頭遮到腳。

無人說話,馬車裡寂靜下來,隻聽見外麵的風雨聲和車軲轆滾動碾壓過積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