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 “他看著病得比我還重呢……”……(1 / 2)

地牢常年不見天日,腳下台階似乎都被寒氣浸透,冒著絲絲涼氣。

李輕嬋不敢亂看,緊跟著鐘慕期,視線一直黏在他腳上,他走一步,自己就跟一步。

下了數十層階梯,鐘慕期止住,李輕嬋這時才怯怯抬眼,見隨行侍衛扣響角落裡不起眼的木門。

她小聲問:“是到了嗎?”

“到了。”鐘慕期回答她的同時,木門被從裡麵打開。

外麵燃著許多壁燈,尚能視物,木門裡麵卻是烏漆墨黑,什麼都看不見。

李輕嬋躲在鐘慕期身後,隻敢探出腦袋小心往裡瞧,見那侍衛進去之後就沒了聲響,過了會兒,裡麵傳來微弱光亮,似乎是點了蠟燭。

鐘慕期進去之前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麵露怯意,道:“這大夫叫孟梯,本事很大。”

李輕嬋“嗯”了一聲,仰起臉,雙手扯著他袖口,軟綿綿地又喚了聲表哥。

她喊完了也不說什麼事,仿佛隻是順其自然地想喊就喊了。

鐘慕期聽她這嗓音滿是依賴,心裡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但麵上隻是淡淡地點了下頭,帶她進去了。

裡麵與其說是個房間,不如說是個地洞,很寬敞,入目便是擺著瓶瓶罐罐的櫃架,左右各兩列,上麵的藥瓶擺放得格外整齊,間距都一模一樣,好似用尺子量過一般。

櫃架中間擺著簡陋桌椅,桌上隻有一根正燃著的細長蠟燭。

燭芯被侍衛關門帶起的風扇動,閃了一下,險些就此熄滅,等門合上,又重新立了起來。

“這就是——”

“唔!”李輕嬋正悄悄打量屋內,尖細詭異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身後響起,嚇得她後背一涼,撲上前抱住了鐘慕期的胳膊。

“表哥……”

鐘慕期聽著她顫抖的嗓音,低下頭去看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尖泛白,抓得很緊。

因為地牢裡寒涼,李輕嬋將鬥篷上的帽子戴上了,此時隻露出一張白淨小臉,泛著水光的雙眼滿是驚嚇,一下望著鐘慕期,一下往後瞟,可憐巴巴的,一副想轉頭看又不敢的模樣。

“是孟梯,他畏光,所以喜歡躲在暗處。”鐘慕期說著,視線從她肩上越過,看向孟梯,道,“站在燈下。”

李輕嬋聽見後麵的人用抱怨的語氣嘀咕了句什麼,發聲很奇怪,她聽不懂。

接著眼前光影一動,餘光看見矮桌旁立了一個人。

李輕嬋依然摟著鐘慕期的胳膊,臉貼著他的肩,小心翼翼地偏臉往那人看去。

乍入眼的是一身黑袍,那人竟裹得比她還嚴實,她至少露了臉,那人卻是連臉都藏在了黑袍下麵,隻有燭光勉強照出下巴,看著白得瘮人。

等鐘慕期出聲讓對方將帽子摘下,李輕嬋抓著他胳膊的手又緊了緊。

這孟梯看著年紀不大,模樣尚可,但臉上沒多少肉,顯得顴骨很高,看著乾瘦乾瘦的。

李輕嬋瞄一眼孟梯,悄悄扯了下鐘慕期,等他低頭看過來,踮腳湊近他耳朵,細聲道:“他看著病得比我還重呢……”

“可我不會死,但你會。”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沙礫碾磨般刺耳,聽得李輕嬋身上毛毛的。

她沒想到自己聲音這麼小了還能被聽到,臉上一燙,縮著脖子把臉又掩在鐘慕期肩上了,倒是沒把孟梯的話放在心上。

可鐘慕期皺起了眉,淡淡掃孟梯一眼,後者立馬改口道:“是人都會死,我也會死,大家都會……”

“他數年不見天日,所以看著不大正常。”鐘慕期想著孟梯方才那句話,與李輕嬋說話時聲音不自覺輕了許多。

他動了動被摟著的手臂,道:“坐下讓他給你把脈。”

李輕嬋還在羞愧中,沒有撒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含糊道:“……表哥你跟我一起……”

最後兩人並坐,李輕嬋才將手腕伸了出去。

孟梯人看著怪異,指尖也沒什麼溫度,剛按到脈搏上李輕嬋就被冰得打了個激靈。

先前被鐘慕期警示過,這回孟梯不敢再多言,裝作沒看見,默默給她把著脈。

小屋內靜悄悄的,李輕嬋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她數著呼吸,感覺過了許久,孟梯還是沒有結束脈診。